他竟完全明白她的心思!这教她很不自在,也不知该如何因应。
遂一掌用力往他劈去,就在快劈到他脸上时,他竟闪也不闪!怕伤了他,她遂紧急收住原要使出的力道,那一掌就险险停在他额前不到一寸的地方。
她惊呼:“你为什么不闪开?你晓不晓得我这一掌有可能劈死你!”
她这时才想到,他没闪开可能是因为他不会武功。
看着她又气又又恼的模样,他纵声大笑。
“本王绝不闪你,不管是刀、剑还是拳头。”
“为什么?”难不成他不怕死吗?
他用扇子轻轻点着她的头。“因为本王知道,你绝对舍不得对本王下毒手。”
闻言,她愣了一会儿。
“舍不得?”她会吗?
“不用怀疑,你会,你一定会!”说完,笑着潇洒地把扇子一收,走回屋里。
她迷惑地望着他的背影。
他是怎么知道她不会对他痛下毒手们?她在出手时可一点也不犹豫,可为什么会在千钧一发之际止住那凌厉一掌,她自己也不明白;难道真如他所说,是因为舍不得吗?
她对他下不了手是真,他毕竟救过她,是她的救命恩人;可,舍不得?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
他们这般莫名其妙地结成了夫妻,虽说不能怪他,可这件事在京里时仍教她想来就为之气结;可这会儿想来,便又似乎不那么讨厌。
不过几日而己,她为什么会变得有些不同?这不是很诡异吗?
可是,更诡异的是这松子岭的气候。白天里明明很热,可入了夜,竟奇异地下起雪来。
冯玉豹命人在王爷行馆里的每个房间都放上火盆。
可前厅里冷风呼呼地吹,芙蓉将门窗全闩上,还是觉得有冷风不知从哪儿吹进来。
就她一个人在厅里实在又冷又无聊。
她遂走进房里。公孙然躺在床上就着一盏灯看着书,曾岳依然似雕像般的杵在一旁。
她忽而对着手掌哈气,忽而蹲下来烤火,一会儿练练拳,一会儿看看窗外的风雪。
公孙然抬眼看她一眼,嘴角一勾。“既然冷,何不上床一起裹着棉被暖和些?”
闻言,芙蓉瞪大眼睛,心里一番天人交战。
她何尝不想躲在厚厚的棉被里,可她早先既然抱定了要和他作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又怎能和他一起躺在床上?
可她实在很冷。
不行!她还是得想想法子。
“王爷,这屋里有两间房,咱何不一人一间房,住起来也宽敞舒适些不是?”她笑容谄媚,和颜悦色说道。
公孙然笑着说,“好是好,可那间房是冯玉豹备给本王的贴身侍卫住的,王妃既然喜欢,那本王这就叫曾侍卫长去清理他的东西,让给王妃便是。”
啊,那怎么行!
这么冷的天气,她怎么忍心叫忠心耿耿的曾岳无处可睡。
“曾岳。”公孙然唤。
“哎,王爷!”芙蓉抢在曾岳回应前先唤住公孙然。
公孙然眼里带笑,看着她。
“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芙蓉急说。
“曾岳啊,还不快谢过王妃,她体恤你工作辛劳,不敢抢了你那间小房间。”公孙然低头看着书,边说。
“谢王妃。”曾岳正经八百的向芙蓉道谢。
“免了,都这么晚了,你回房去睡吧。”芙蓉交代。
曾岳迟疑的看着王爷。
公孙然笑着把手一挥,让他退下。
芙蓉继续在房里走来走去,接着又蹲下来烤手。
“我说爱妃啊,你打算这么走来走去要走到什么时候?”公孙然将书搁在一旁,闲适地斜躺着,睨着她笑问。
“不要这样叫我。”她听得很不习惯。
“那本王该怎么叫你?”他原本的浅笑开始在脸上扩散。
“在大家面前叫我王妃,可没人的时候你叫我芙蓉就好了。”
“喔,原来你一直都知道你是本王的王妃呀。”他装出一脸恍然的表情。
她却是怎么听怎么觉得那口气不对劲。
“那好吧,王妃,时间不早了,咱们就寝吧。”他忍住笑说。
“咱们?”她惊疑的念着这两字。
“既然你是本王的王妃,和本王同床共枕乃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为何露出那般惊讶的眼神?”
“我、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睡,不习惯和别人睡,而且、而且我的睡相很差……”她越急越想不出好理由。
谁知他只是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本王可以不计较。”
他偏偏挑在这个时候表现他的宽宏大量,她该怎么办?
“呃,我不困,你先睡吧。”这样总可以了吧。
公孙然走下榻来,牵起她的手仔细端详。“你这又是何苦呢?瞧瞧,手都冻僵了。就算不困,两个人靠在一起也暖和些,我保证不会对你怎么样,就像过去一样,我们就聊聊天。”说完,不由分说的拉她上床。
她深信是因为他的手温暖到让她不愿将手抽离,要不就是因为他说话时那太过温柔的语气,让她不知怎地便任他摆布。
她随他上了底下埋了火盆的床,任着他将棉被披盖在两人身上,不久,一股热气顿时由身旁的他传到她身上来,她渐渐暖和了起来。
他靠她靠得如此近,近到她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她无法控制的脸红起来,不知不觉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暖和些了吗?”他依然握着她的手。
“嗯。”这时她才想起该将手伸出来。
他不依,迳自将她的手放平,把起脉来;她的脉象却教他心头一惊,怎她小小年纪,体内竟会聚积一股这般浓重的寒气?
他陷入深思。
她却恰然的闻着他身上的味道,闻着闻着,忽然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她偏着头想着,呵,对了,是小翠姐姐,她身上也有这种味道。
“你身上搽了什么粉吗?怎么这么好闻啊?”她仰头,一脸天真的问。
“没搽什么啊。”他一个大男人搽什么粉!
“你身上有种类似檀香的味道,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她说。
“想起谁?”他深感有趣的低头问道。
“我在杭州时认识的一位姐姐,她叫小翠,身上的味道跟你好像。”
“喔。”
“你知道我们怎么认识的吗?”
“不知道。你跟本王说说。”
“那就得从杭州那个负心汉丘明堂说起……”她娓娓道来自己在杭州和小翠认识的经过。
公孙然边听边点头,还不忘加上惊奇的表情。“那小翠送你的那枚白玉扳指呢?”
芙蓉从衬衣内袋里拿出白玉扳指给公孙然看。“就是这个。”
“嗯,你都带在身上啊?”
“对呀!想到小翠姐姐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看看。”
“看不出来王妃还是性情中人。”
“你是在取笑我吧。”
“当然不是,你多虑了。不过,倒是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什么事?”
“你是不是终年都四肢冰冷,而且不能吃到生冷食物,一误食便会腹痛剧烈?所以常常必须饮酒祛寒?”
芙蓉瞠大眼望着他。“你怎么知道?”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是从你的脉象知道的。你可知你休内的寒气已直逼你的五脏六腑?”他问,明知这种情况不可能是饮食造成,也不太可能是先天体质,那必然是她所练的武功太过邪门所致。
“是吗?那会怎样?”她一脸天真的问。
“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你怎么样。”他坚定而温柔地的说。
闻言,她心头一颤,某种异样情感在心里发酵。
这,算是甘甜蜜语吗?
想到此,她脑海里有某处发出了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