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人,除了当今圣上,还会有谁!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必须赶在信差之前拦住那两份奏章往宫里送,因为他改变生意了,这情势逼得他非得“与民争妇”不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皇兄撤回赐婚旨意。
所以他快马加鞭,急驰回京。
颐和宫里,太后正——端详着桌上的锈布,忍不住赞道:“唉呀,皇上,你看看!你看看这些牡丹锈得多好!竟跟咱们六王爷画的牡丹有几分神似呢。”
公孙宇听了大笑。“可不是!在京里啊,要求得兆宁王一幅牡丹画还得他高兴,可眼下您瞧瞧,这么多牡丹绣任人挑、任人选,可每一幅都不输咱们兆宁王的手绘不是?”
“是啊,说到这儿,然儿到苏州迎亲的事办得怎么样了?这月余不见他,哀家还挺想念的呢。”
“母后请放宽心,六皇弟应该就快回来了。”
“真的吗?”
“启奏太后、皇上,六王爷回来了。”
“还不快请他进来。”
“是!”
公孙然见过太后和皇上。
太后微笑问着:“然儿,怎么回来了?迎娶兆宁王妃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公孙然正要回答,赫见桌上眼熟的绣布后,突然决定保持沉默。
“哀家就说嘛,让苏总督将女儿送到京里来,咱再让六王爷去迎娶就是,何苦这般千里跋涉,那多麻烦。”
“谢母后体恤,皇兄应是怕儿臣在悠然宫里给闷坏了,才让儿臣到江南走走,顺便迎娶苏芙蓉。”公孙然恭敬的说。
“嗯,说得一点也没错,皇弟果真没让朕失望,月余不见,竟能体会朕的一片苦心。”公孙宇一脸欣慰。
“呃,对了,你忽然回京是……”皇上笑问。
“实因苏、杭两州知府揣摩臣弟心意,送了两份折子进京,因与事实有些出入,所以臣弟特地赶回京里向皇兄解释。”
“唔,是这样啊。”公孙宇认真听着,不住点头。
“既然你们有公事要讨论,就不去吧,晚上哀家让御厨准备然儿爱吃的菜,皇上也一起过来用膳好吗?”
“谢母后。”公孙然向太后道谢,然后兄弟俩一起向太后告退,走出颐和宫。
公孙宇慢慢走向御花园,公孙然只好默默跟在身后。
“皇弟不是有话要跟朕说?怎么咱们部走这么长一段路了,你连气都不吭一声?”公孙宇在牡丹亭里停下脚步,微笑看着他的六弟。
“皇上圣明,臣弟那些雕虫小技哪逃得过您的法眼。”公孙然笑说。
“不!朕对你这位赛诸葛的心思根本是雾里看花,越看越花,你费了这么多力气不就是不愿娶那苏芙蓉为妃吗?为此你还不惜编派朕一个与民争妇的恶名,既是如此,朕自然不便勉强你娶那苏芙蓉,反正苏总督的女儿有人娶便是,朕已决定要取消你与苏芙蓉的婚约,可你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见朕,这就叫朕看不明白了。”
“皇兄您就别再取笑臣弟了。”公孙然说。
公孙宇听他这么说,倒是仰头大笑起来。
“皇弟啊皇弟,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驯服你的女子,怎么可能轻易放她离去,只是……”公孙然故意卖了个关子。
“皇兄您放心,只要您不取消这桩婚事,臣弟自会摆平所有因臣弟所引发的枝节,绝不辱没咱皇室的名声。”
“好吧,既然皇弟都这样保证了,朕就答应不撤回赐婚的旨意,皇弟,等今晚见过母后,明日你就赶回苏州尽速娶回兆宁王妃。”
“是。”
第6章(1)
芙蓉被父亲软禁,闷得紧,终日只能苦着一张脸,殷殷盼着香儿和婉容赶来。可盼了好些日子,仍是盼不到这两人回苏州,心里可真是急死了,幸而娘亲的病只是因为太想念她,没啥大碍,因此被关烦了的她,心中再度萌发逃家的念头。
苏总督像是知道她的盘算似的,这天一大早便叫她到书房去。
“爹。”芙蓉对爹亲欠了欠身,抬头惊讶的发现爹亲不知为何才几日不见,竟变得更加苍老。
是啊,芙蓉哪里会知道苏总督的心情。 、
他一边担心皇上降罪,一边又怕女儿哪天趁他不注意又跑了,那种食不下咽、睡不安稳的日子,简直比他带兵在塞外作战还要难熬数十倍。
“坐。”
“爹找我有事?”
“这几日我忙着思考对策,没能和你长谈,现在想想,也该是和你谈谈的时候了。”
因为没听过爹亲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芙蓉竟有些紧张。
“你知不知道,你扮男装去打自己的招亲擂台赛,不仅把爹给害惨了,还可能连累我们苏家上下两百多门生命?”
早知道爹亲会翻旧帐,她识相的闭上嘴巴,准备挨骂。
苏总督继续说下去——
“太后知道擂台赛得主跑了之后,便让皇上给你指婚,蒙皇上恩宠,已将你许给兆宁王,两个月内须奉旨完婚,可偏偏这时候江仇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是你扮男装打败他,说爹是以打击江湖人士为实,比武招亲是假,为了鬼域刀门的面子上门讨公道来了。”
芙蓉惊讶地听着父亲说的话,怎她离家不过才一个多月,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这江仇技不如人,竟还敢借题发挥,我这就赶他出府去!”芙蓉说完就要出房去。
“你给我站住!你是嫌你给我惹的麻烦还不够多是吗?六王爷当初怎么说的?要我们好好招待江仇,难道你全忘了?”
“那个六王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干嘛好好的京城不待,跑到苏州来管我们的闲事!”
苏总督无可奈何的看着女儿。“芙蓉啊,是爹没讲清楚,还是你太糊涂?六王爷不是来苏州管我们的闲事,他是皇上指婚给你的夫婿兆宁王啊。”
“什么?”芙蓉一听,惊讶得张大口,皇上……皇上好好地怎会突然赐婚给她?
“爹知道你很惊讶,但事已至此,你也只能奉旨完婚,所以说,你是该好好收敛你的小孩脾气,将来嫁进兆宁王府,可不比在府里,上上下下全让着你,兆宁王可是皇上的亲弟弟,皇室有皇室的规矩,你可得小心言行,不许再给我惹是生非,累我跟你娘担惊受怕。”
芙蓉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得无法自己,哪还有心思去听爹亲到底说了什么。
她第一个念头便是:逃婚。
可她到底是宫宦之后,心思一转,马上明白逃婚不仅行不通,甚至连试都不可以,违逆皇上赐婚的旨意,苏府就只能等着满门抄斩这个结果。
知道逃婚这条路行不通之后,她全身的力气似在瞬间消失,只能有气没力的说:“爹,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房了。”
“嗯。”苏总督也不知要再说些什么了。
芙蓉回房后,只能默坐床边。
她该怎么办?
她一点也不想嫁给兆宁王,不,不只是兆宁王,她根本不想嫁给任何人,师父说过,男人都是负心汉,只会欺骗女人;师父还说千万不能对男人付出真心,否则只会换来伤心。
想想婉容,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想婉容和杭州知府丘明堂还有婚约呢,但他不仅悔婚,还派人追杀婉容,一个杭州知府能有多大权势,都敢这样做了,那兆宁王是当今圣上的弟弟,岂不更有使坏的本钱?
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唉!要不是师父在年初亡故,一定可以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