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向你证明,当初他有能耐保住你,今天就有能耐废掉你。”
“我得罪他了吗?”
“就因为阿嬷的事,他觉得再不杀杀你的锐气,以后很难让你乖乖听话。”
她抱歉的说:“劲言,我爸的野心很大,他的企图不光是钱,还有整个扬声,他知道你不是容易驾驭的人,所以除了使手段压你,他还借机立了个傀儡,那就是你堂叔沈仲雄。”
这下子,他完全明白了。
“劲言,我和我父亲都对不起你。”
他摆摆手,站了起来。
道歉无用,他需要的是酒。
“我该进去了,冯总还在等我。”临走,他由衷的对着眼前的一对俪人说:“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祝福你们。”
一走进包厢,他迫不及待扑向桌上的酒瓶,此刻,他只想要一杯、一杯、再来一杯。
“再来一杯吧?”
“你要撑死我啊,妍姐!”王泠赶紧捂住嘴巴,免得被强灌鲜奶。
“瘦成这样,不多吃点哪行?”
“这叫瘦身成功,懂不懂?”她面露得意的说:“妍姐,我昨天又成交咧,就我跟你提过的那间没有门的老公寓。”
“不简单哦,那么破的房子也卖得掉。我看以后干脆叫你‘卖屋达人’算了。”
“嘻,不敢当。”
仍是新人的王泠,上个月的业绩居然名列东区第一,这可是她每天不眠不休超时工作的成果,这么拼,半是好强加上债务压力,半是想要借着忙碌摆脱内心的魔障。
“王泠,你知道吗?沈劲言要把风之华B栋十八楼给卖掉耶。”
“为什么?”她先是讶异,然后马上装没兴趣的低头吃起饭团来。
“不晓得,昨天是他助理来签的,他本人没来。”妍姐敲着边鼓:“喂,你打个电话问问看嘛,好歹当初是你经手的。”
“这么鸡婆干嘛?想也知道,一定是他未婚妻嫌太小了。”她撇撇嘴。“再说他要怎样是他家的事,这辈子休想我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没错,他休想。
他休想继续把她当作打发时间、发泄情绪的玩物,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也休想用任何卑鄙肮脏龌龊的手段逼她出面。
前一阵子,她接到家人莫名其妙的来电,欣慰的欣慰、感激的感激。在终于搞清楚状况之后,才发现家人全被沈劲言给收买了。
她不懂,为什么他不直接冲着她来?她是搬了家没错,可是手机并没有换啊,而且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在哪儿上班。
他不找她却找上她的家人,这分明是个圈套,想必他正好整以暇等着她感激涕零的爬回他的脚边,苦苦哀求他践踏她那已经所剩无几的自尊。
哼,不管多大的施舍,她都不为所动。
这回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死都要跟他划清界线保持距离。两个世界的人,本来就不该有任何交集。
第7章(2)
“别忘了,他汐止的房子还在你手上呢。”妍姐不死心的提醒她。
“我已经把他的转给小黄了,听说昨天有人付斡,小黄今天应该会跟他联络。”
彷佛宣告决心,她把吃不下的饭团用力一扔,半点不差的进了垃圾桶。
“妍姐,我走啰,九点有客户要签约。”
她提起黑色公文包,打拼去也。
望着她清瘦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妍姐忍不住叹气。
王泠太善良,又太骄傲,她不允许自己搞破坏,也绝对不会主动示爱。这样的她,注定要受到伤害。
这一切都要怪他啦,有个那么漂亮的未婚妻,干嘛还要招惹别的女孩子?
唉,无解。
关好门,她也上班去了。
风之华的销售已近尾声,再过两天她们就要撤掉,换到别的工地去,“逐水草而居”是她们这行的最佳写照。
她停好机车走进风之华,一进门就被拉进口水圈——根据八卦中心的最新报导:C栋七楼是国湖董事长买来金屋藏娇的;还有红遍港台的影星白依依一口气在A栋订了两户;另外就是扬声企业总经理婚结不成房子也不要了……
“等等!婚结不成是什么意思?”
“解除婚约啦,依我看八成是男方劈腿,哼,天下的男人都嘛一个样,喜新厌旧。”
她一听,心底燃起了希望之火。
管它什么理由,沈劲言的婚约一解除,王泠的问题或许就有解了。
解?解个头啦!药房老板拍胸脯保证,这解酒药三十分钟见效。
可是都过了一个小时,却半点感觉也没有。
沈劲言因为宿醉而头痛欲裂,现在难过得要命,直想找个人发泄一下。
他按下对讲机。“方秘书,给我一杯黑咖啡。”
没反应。
他又讲了一次,还是没反应,他暴躁的拉开门一看,方秘书和两个特别助理都不在。
奇怪了,难道是他脸上写着“近我者死”四个字,把这些人吓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了?
砰的一声关上门,他将自己重重的摔回座椅上,发誓要将这些怠忽职守的人给开除掉,以儆效尤。
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令他的头一阵剧痛,他龇着牙满桌找手机,最后终于让他在公文堆中给翻了出来。
来电显示一个陌生的号码,他很想拒接,但最后还是接了。
“请问是沈劲言先生吗?”是个男的。
“哪位?”他反问。
“我是好邻居不动产经纪人黄志忠,大家都叫我小黄。”
“有何贵干?”他不耐的问道。
“是这样的,有位张先生对您汐止的房子有兴趣,他开价……”
“等等!”他陡地坐正。“为什么不是王泠跟我谈,当初我是把房子委托给她处理的。”
“不好意思,王小姐最近很忙,所以把您的转给我。”
“她很忙?”他失魂落魄的自言自语了起来。“结婚是应该很忙没错,婚结完了还得度蜜月呢。”
“沈先生,关于您的房子,那位张先生开的价钱是……”
“没有经过许可,就擅自将我的房子转给别人卖,我不接受这样的安排。”他突然生起气来,咆哮着说:“房子我不卖了!”
“对不起,沈先生,没有告知您的确是我们的疏失,但对方开的价钱真的很好,请您听我说……”
“叫王泠来,否则免谈。”
他挂掉,赌气的把手机往地上扔去。
再次呼叫方秘书,依然没反应。
他辟哩叭啦咒骂一串,连脏话都出口了,没反应就是没反应,他只好认命到茶水间去给自己倒杯咖啡。
门一拉开,他差点撞到人,朱万霖——他的“前”准岳父正站在门口。
“你果然没参加自强活动,老婆跟人跑了,我想你也没心情。”
自强活动?
啊,他压根忘了这几天所有的人都参加自强活动去了,只有他没去,昨晚他就睡在公司,今天早上根本没发现公司唱空城,自强活动这么大的事竟然不记得,他最近实在有够委靡的。
“你来做什么?”他粗鲁的问。
朱万霖上下打量着,满意的看到他的邋遢,以及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
“我要你去把宛心追回来。”
“来不及了,而且也没必要。”他靠墙而站,怕自己撑不下去。“她和宋裕廷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都知道?”朱万霖大感意外。“你事先知道,却没有阻止?”
“我成全他们。”
“你什么?”
不等朱万霖翻脸,他先开口:“伯父,难道宛心的幸福竟比不上你的事业重要?她是你的女儿,不是你手中的棋子。”一不做二不休,他索性把话摊开讲清楚:“我成全,一来是因为他们真心相爱,二来是因为我在一夕之间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