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你所见到的,没错。”一抹嘲弄的笑弧在优美的薄唇上划开。
那不是唐肯……至少不是她所熟悉的他。韩冰滢心口一悸,美眸溢满心慌的迷惘。
“发生什么事了?你……”娇嫩的嗓音顿了顿,发觉自己泄漏了几分脆弱,她重新调匀呼息,若无其事地说:“你好像变了很多。”
闻言,深沉的眸海掀起一阵骇浪波涛,唐肯定定凝视着她的目光转为阴郁的灰。
难道她不明白,她的放手、她的离去,对他影响有多大?让他改变的人是她,逼得他舍下温柔本性,深锁心扉。
她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开口问他发生什么事?她若不是无心,便是根本不曾认真考虑过他的心情。
这个骄傲的女王,是自私的。当她需要他的温柔时,她便主动靠近;当她不再需要他时,她转身便走。
她究竟将他看作是怎样的存在?
“两年了,你不也改变很多?”唐肯语调接近冷漠地说。
心微微一紧,韩冰滢发觉眼前的男人好陌生,她熟悉的温柔神态,仿佛只是过去的一场梦。
“你不是一直想努力证明自己,打败韩森,成为“韩霆”的继承人?!”唐肯冷淡的口气浮现明显的嘲讽。
“可你现在却打算透过结婚,增加自己的筹码……这么降低尊严的事都可以忍受,你不也变了很多?”
他在挖苦她?韩冰滢微怔,心微微抽 动,一时之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我的私领域,轮不到你来评断。”艳容一敛,她高傲地做出反击。
“韩夫人非常积极地想凑合我们,如无意外,只要我们双方可以忍受彼此,我们应该会结婚,你将成为克劳德太太。身为你的未婚夫,一个你未来的筹码,难道我没有资格评断你?”
“你见过我母亲?!”她不相信母亲认不得他,假如母亲见过他,又怎么会……
“我昨晚才从法兰克福机场转机来台,在这之前,韩夫人都是透过中间人士传话,就连敲定今日的见面时间,都是透过我的私人助理。你说呢?”
换言之,母亲根本不曾真正见过唐、克劳德,她并不晓得唐、克劳德便是当年在那幽静包厢里,被她鄙夷相待的男演员。
他为什么要接受这场相亲?以他的身分条件,他根本不该出现在此。
防卫本能被唤醒,韩冰滢眸光微冷地盯着他。
“你到底想做什么?”
唐肯微笑,眼中却是一片荒凉。
“你认为我想做什么?当然是来这里相亲,然后跟你结婚。”
“我们已经……离过婚。”她被他那样的笑惹得全身发冷,挺直的纤细腰背竟有些颤抖。
“你是跟唐肯离婚,不是唐、克劳德。”他微笑地说,笑中的嘲讽意味宛如尖锐的针一般刺眼。
直到此刻,韩冰滢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她根本不认识此刻坐在眼前的这个男人。
那冷漠的眼神,那嘲讽的语气,那话中带刺,不断想挫她锐气的恶劣态度……根本不是唐肯。
眼前的男人好陌生,教她毫无头绪,无可捉摸。
“唐,你到底想做什么?!”韩冰滢咬紧红唇,忍不住问出声。
“我想跟你结婚。”唐肯笑得更清冷,优雅的姿态,反使他像尊雕琢完美的冰雕。
仿佛能看出她呼吸一窒,他刻意停顿片刻,随后又扬起温醇悦耳的嗓音,“以唐、克劳德的身分与你结婚。”
“如何?你的表现没让唐、克劳德失望吧?!”
深夜十一点半,韩冰滢一推开家门,迎面而来的,是端坐在骨董沙发上,一身端庄家居服的母亲。
韩夫人手中端着一杯热牛奶,凌厉而严苛的目光扫向走进客厅的女儿,端详起她今晚的装扮。
“我上次送给你的那套珍珠首饰呢?今晚的场合这么重要,你为什么不戴上?就算对方高出一阶,也不能失了面子,要是第一印象就被瞧低,往后对方对待你的态度就会高高在上。”
“妈,我累了。”韩冰滢淡淡地望向总是对她要求严苛的母亲。
结束今晚令她身心俱疲的相亲宴,她心情复杂得无法思考其他,也无力应付母亲的紧迫盯人。
“不过是吃顿饭,又不是去谈什么大生意,有什么好累的?”韩夫人不悦地拧眉,口气隐约带着几分挖苦意味。
自从她令母亲失望,母亲与她说话总是带着剌,她早已习惯,并不以为意。
“唐、克劳德对你还满意吗?”韩夫人硬是不肯放行,起身挡住准备上楼的女儿。
“妈,你应该问我满不满意他。”韩冰滢苦笑。
“对方可是克劳德家族,虽然唐、克劳德只是养子,但是他很被看重,外界传闻再过不久他便会接下接班人的位置。”
“妈,你对唐、克劳德又了解多少?”
韩夫人一怔,反射性质问:“你问这个做什么?怎么了?他身上有什么缺陷?还是其貌不扬?有特殊疾病?”
“都不是。”对母亲的反应早就不该抱有任何期望,可当她真正听见母亲只在乎相亲对象的好坏,却不顾她的感受,她的心仍是微微泛寒。
“那你有什么好不满的?”韩夫人问得理直气壮,仿佛在责骂她不知好歹。
“妈不曾见过他?”
“陈太太有传照片给我看,不过我一直没空收信下载。”韩夫人泰若自然地说。
“妈在忙什么?”她幽幽地问。
“那几天我刚好跟人约好,要到欧洲看秀。我不是帮你带了几件大衣回来?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底?连我的行程都记不住。”韩夫人反过来苛责。
“妈,你还记得两年前我偷偷交往的那个男人吗?”
“废话,我当然记得。”韩夫人抿紧唇瓣,细眉深拧,益发不悦地低斥:“真是不敢相信,你居然跟那种男人来往,真是有够作践自己,差点就丢了大脸。幸好没人知道,要不然我也要陪着你一起丢脸。”
“妈,你说的“那种男人”就是唐、克劳德。”面对母亲的指责,她已习惯平静以对。
韩夫人蓦然噤了声,两眼瞪圆。“这怎么可能?”
“唐肯就是唐、克劳德。”她面无表情地说。“他就是克劳德总裁收养的华裔养子。”
“这太荒唐了,他怎么会跑来台湾当演员?”韩夫人面上满布震惊。
第4章(2)
“我也很想知道,但我也没有答案。”如果那个冷漠的唐、克劳德愿意大发慈悲告诉她,或许她也不必一整晚心神不宁地猜。
“慢着,如果他就是唐、克劳德,那更好,他对你一定还有感情,你跟他将会很顺利。”韩夫人随即结束震惊,开始另作算计。
“他不一定会跟我结婚。”她真希望母亲能打消这个念头,这样她便不必面对那个完全陌生的唐肯。
“为什么?因为我曾经要你跟他分手?”韩夫人急躁地问,心中不免有些懊恼,可当初她又不清楚那男人的身分,怪不得她。
“对,因为我曾经伤了他,所以他并没有意愿跟我结婚。他之所以会同意今晚的相亲,全是为了让我难堪。”
她撒了谎。她想让母亲转移目标,别再将希望摆在唐肯身上。
即便她不愿也得承认,只惧怕输给韩森,除此之外从未怕过什么,心高气傲的她,竟害怕面对那个冰冷的唐肯。
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使他彻头至尾变了个人,可她不愿再面对他冷漠的注视,不愿再听见他面带微笑嘲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