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弄不明白他为何会前后判若两人,可他话里透出的浓浓渴求,那无数个令她目眩娇喘的深吻,俱是让她不忍拒绝,亦舍不得拒绝……能如眼下这般被他疼宠着,她不知已在心里奢求过多少回。
初次见面他锈了她一命,后又亲手为她细心的上药,关心她的膝伤,又从那个可怖的妖物手里救了她一命。
哪怕只是顺便,哪怕他是出于不得已,到底他都帮了她无数次。他不晓得,即便是一个清冷的关切,都能暖着她的心,让她在面对自己卑微的出身、日复一日为人演奏卖笑的日子时,依然能存着一分美好的希冀。
“小妍,你终于只属于我了。”仲烨埋首在那雪白细嫩的颈窝处,浓烈的沉吟,声声牵动她的心。
不必再受限于仙界与冥界的律令,不必因为彼此身份悬殊而分离,此时此地,他与她,不过是两具血肉之躯,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两个凡人。
他不是镇守地狱一身血腥煞气的阎罗,她亦非是佛祖莲花座下的弟子,他不必再忍,不必再苦苦压制对她的爱,不必再担忧自己会玷污了纯净无瑕的她。
思及此,仲烨的喉间滚出一阵粗哑的喘息,盘踞于胸口的那股闷郁之气,终于在此时缓缓流散而出。
“小妍,我爱你,我要你。”早在千年之前,他便对她入了魔,着了迷。
仲烨似啃似吮的吻着她的秀颈,一手探上她的胸前,利落地解开了蝶形绣扣,柔嫩似雪的肌肤在半褪的衣衫中若隐若现。
他的啃吮引起了阵阵麻痒,她咬住下唇,忍下险些脱口的呻/吟,扬眸望去,只能瞥见他黑色的头颅,虽是看不真切,却能感觉到他宽厚且修长的手探入衣内,隔着妃色的抹胸轻轻揉弄……
那酥麻的滋味实在太难忍,她方要启唇嘤声,微探出的舌尖已被他一口含住,丝绒般的芳腔被他细细舔舐过一圈,眼前又是一阵眩然。
……
“烨。喊我烨。”他的嗓音幽幽沉沉,自有一股蛊惑人心的咒力。
“烨……”水光盈盈的美眸泛起一丝迷惘,可她拒绝不了,终是顺从的低喃着那名,低低柔柔地喃着。
不知为何,当她这般喊着他,心竟然微微拧痛了,脑中又浮现那些迷离的梦境,似真,似幻。
终于……仲烨一震,素来冷峻而无动于衷的俊颜亦动容。跋涉千山,涉足万水,岁月凋零,只为再听她喊出这一声,烨。
他不过是一个沾满血腥恶臭的修罗,守住孤寒的一小阎罗,她却将他喻为世上最美好无争的花,一朵开在地狱火池里的花。
“你身上的每一处,都是属于我的。”大掌托住她的双颊,他俯身许诺。
“这一世,我只为你而活,我将用我的性命守护你,直至这具躯体咽下最后一口气,方能休止。”
乍闻这句诺言,佟妍整个人震颤不已,尚未扬声,满眼的泪已落在他手上。
“烨……烨……”那彷佛是来自于灵魂深处,一抹未知的执念,她不能自已的喃着他的名,泪水已淹没了双眼。
他万般珍惜的吻去每一滴泪,扯开了衣襟,抓起她的手压在胸口,压在那朵“岁凋”上。
让她亲手碰触,那一朵,累积了千年思念方能灿烂绽放的花。
佟妍看见了“岁凋”,美眸微地睁圆,似震惊,似怔愕,似迷惑。
有许多事、许多话,他不能向她明诉,例如他们的过往,及佛祖赐予他俩的慈悲之恩。
有些事,有些记忆,注定只能留在过去,留在岁月凋零之前,带不走。
他只能吻住她,用她的手心为他煨热了胸口,将思念透过每一个碰触,一点一滴宣泄而出。
鸦青色的长衫落在地上,与海棠色罗裙交缠着,亦如床榻上两具缱绻情深的人影,交融为彼此身上的一部分。
……
“小妍,为我生下孩子吧,我们……也只有这一世了。”
意识朦胧间,她听见他似这般说着,可那嗓音太低、太沉,她分不清是梦,抑或是真实,只能隐约感觉到,他的吻越发激切狂躁,一如方才那般……
人间百年,只是短暂一梦,“岁凋”只能换得这百年一梦,若他们能生下孩子,那孩子既不属于仙界,亦不属冥界,虽然只能留在人间,却能成为他们这百年一梦的誓证。
仲烨抱住怀中的人儿,抑下对她的心疼,哄着、劝着,让她再次为他动情,只为了成全他对这份爱的私心……
第9章(1)
又是那个如幻似真的梦境。
那个黑衫男子,及那名手执白莲的白衫女孩……曾经这梦境令她深觉迷惑,而今却觉如此熟悉。
佟妍在睡梦中弯起了一抹恬淡的笑靥,正欲翻身偎进男人温暖而宽大的胸怀,不意然的扑进一片残留的余温。
她睁开了蒙眬的双眸,望向身旁的床榻,发觉一片空荡荡,正怔忡着,却听见外间隐约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谈话声。
“当初你说,你让她进你的寝房,不过是为了捉妖,你与她不曾有过什么,也将人放了。”湍王妃姬氏的嗓音冷冷地响起,“结果你这是在做什么?又将人带了回来,藏在你的寝居里大半个月,也不让嬷嬷送药,难不成你真打算让那个低贱的汉人怀上仲家的血脉?”
听闻此言,倚坐在床沿的佟妍捏紧了腿上的锦被,咬紧了下唇,螓首低低的垂下。
这半个月,彷佛置身于另一梦境,仲烨与她寸步不离,他待她几乎好上了天,教她骑马,教她习字,教她说西荒话,彷佛将她当成妻子那般的对待。
知道她挂心乳娘一家人,他遣人代她捎口信,又赏赐了一笔安家的银两,好让她再无后顾之忧。
她始终不明白,他清冷傲然的性情未变,要说像是变了另一个人,也不像,可他对她确确实实不一样了。先前的他,喜怒不定,忽冷忽热,如今却将她视为珍宝那般的好。
那双曾经无情冷睨她的银蓝色眸子,时时盛满了眷恋,刻刻是炽热的温柔缱绻,彷佛她是他向神佛求了甚久,终于得来的瑰宝。
这段日子里,她被他百般疼着、宠着,几乎要忘了自己是何人……眼前湍王妃尖刻淋漓的话,如一根细针戳破了这美梦,提醒她,她是何等出身,又有多么低微配不上仲烨。
“烨儿,你莫不是真让那个女人给迷住了?你别这么傻,你将来不只是要继承你父王的大业,更可能坐上帝位!你怎能辜负皇祖母对你的寄望?!”
正在系拢腰带的纤手倏然一僵,佟妍低垂的双眸瞠圆了,心头一阵剧颤。
莫怪人人皆说湍王世子地位之尊贵犹胜当今太子一筹,原来……垂帘听政的皇太后有意改立他为储君。
外间传来仲烨低沉的嗓音,隐约可听出他的不悦,可具体说了些什么,碍于他压低了嗓,是以听不真切。
正当佟妍帮自己打理好,欲出寝居时,却见绿绣领着几名丫鬟将早膳送了进来。
“佟小姐,时候不早了,快些用膳吧,世子爷就怕您饿着了,特意交代奴婢送进来。”
绿绣是王府里的一等丫鬟,在一般下人眼中等同于半个主子,她指派着那些小丫鬟将早膳张罗好,将碗筷摆好。
“王妃在外边,我怎么能……”素闻湍王妃行事作风甚是强硬,佟妍虽然不曾亲眼目睹,光凭方才听见的那些责难,她心中已生了惶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