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短促,陶水沁急着想挣脱他设下的陷阱,但碍于他的阻挡,她只能焦躁难安的瞪大灿眸。十年前,他们尚处在青春期的尴尬年纪,如今,他是行动自如,充满掠夺性的男人,而她是个颇具“攻击性”的女人……
“你、你不要以为四下无人就能乱来,这里荒废了很久,我我我……随时都能杀人毁尸灭迹!”怎么说她这个号称女魔鬼终结者的美称并非虚冠,随便一拳绝对能打得他变趴趴熊。
可惜,她的警告在伊末尔眼里只是孩子气的愤嚷,他步履矫健,漂亮的脸庞沉浸在浓浓的沉郁里,单只是一记眼神就钉死了她,只能像待宰的小绵羊缩进庭院的角落。
“伊末尔,你再过来,小心我扁你!”碎花洋装下的纤秀美背汗湿了一整片,紧紧贴靠着镶嵌着琉璃瓦的围墙,陶水沁惊悸的咽了口唾沫,拚命挥拳头,作势警告。
他忽地伸臂一掌擒握她挥来的左钩拳,扣在她颊侧的墙面上。她没料到他会进化到这种程度,简直是前后代魔鬼终结者对决。
他倾近凝聚着风暴的脸,鼻尖擦过她下意识别开的粉腮,两人的鼻息热烈地交缠,在夏日的风里,她只闻得见专属于他的成熟气息,几近迷魂。
她的脸瞬间染上瑰丽的红晕,却又参杂着恼怒的吞忍。
“还是由我来帮你回答?”伊末尔温热的唇细密地寻着她紧抿的嘴,沉哑地低语。“如果你只把我的告白当作是一个无聊的玩笑,如果你只把我当作是单纯的昔日旧识,那时候你不会回应我的吻。”
“你胡说什么?我几时回应过你的……”
“你敢发誓你从来不曾想起我?你能否认从未在脑海或是梦里浮现过我的模样,哪怕只是一片模糊的影子?你敢发誓?”
嘿,他几时当起灵媒来,还学会了读心术?
陶水沁心虚地蹙眉,但嘴巴顽强的不肯投降,“你当现在是拍药妆店的广告吗?什么发誓不发誓……”
伊末尔干脆弯起唇角含去她倔辩的嘴,夺撷那最令人失魂的甜蜜芳香。
她瞪大的眸子占得满满的都是他,感觉灵魂深处因他的掠夺而悚然战栗。
都是他……
那场时常萦绕脑海的古怪春梦,那晚车上不断影响她判断力,深埋在她心底隐密处的影像……原来都是他。
伊末尔不断的伸探舌尖逗诱她的唇瓣开启,她连贝齿都在颤抖,甜软的唇瓣如春樱般清新迷人。
彷佛穿越时空,回到那个荒谬的当下,重续他那粗蛮突兀,充满宣誓意味的一吻,但这次,他的吻充满了挑逗,技巧超凡。
直到水雾氤氲了她黑白分明的眼珠,伊末尔扬唇淡笑,缓缓抽身,凝睇她嫣红的唇,爱恋的不断流连。
“你知道吗,爱情就象是信仰上帝,出于自觉性,毫无理由,更没有线索可循,有时只要一个眼神交换,甚至是一个微笑的传递,就会在瞬间产生,哪怕仅仅是短暂的错觉,也能迷惑所有感官知觉,直到确认这是爱情为止。”
他这一席振振有词的理论瓦解了她薄弱的抵御,她陷入了找不到出路的巨大迷宫中,茫然恍惚。
假使爱情真如同他所说的那般毫无理性可言,那些发自潜意识的荒诞春梦,以及那些她刻意封闭不去理会的思绪……
“不,不对,这完全不对!”
第5章(1)
午后雷阵雨哗啦啦地落下。
过大的雨势拍落一地泥泞的凤凰花,红灿如焰,像恋人间激情过后的余韵,更像此刻陶水沁两颊久久未褪散的霞艳。
她仰颈瞟了眼雨势,蹲坐在湿冷的地上,拨开湿覆前额的刘海,小心翼翼地凑近捂着左眼仰躺着的伊末尔,搔着后颈尴尬地问候,“你、你还好吧?”
之前惊惶的回神后,她蓦然找回被他的气势吓阻的“拳感”,刷一声破风出击,结果他不躲不闪,连眼神都未曾闪烁,直挺挺接下她这记突袭。
更惨烈的还在后头。
她本能的防卫装置瞬间自动开启,长腿侧踢一扫,外加两记春丽拳,伊末尔这尊美丽雕像就这么颓倒,然后,酝酿已久的低气压哗啦啦降下雨露,就成了现在这经典的一幕。
陶水沁垮着脸跪坐于地,上演雨中忏悔记。天,幸好陆爸人不在这里,否则按照从前的老规矩,她肯定被坑杀,直接埋入游泳池底,直到变成一具枯骨,成了千古悬案都无人察觉。
“伊末尔……你还好吧?”雨势滂沱,他迟不应声,她极力撑开被雨水淋得刺痒的眼,干脆伏了上去,想扯开他捂脸的掌。
拉扯之间,遮掩脸庞的大掌蓦然一松,淤青了一圈的半边俊目竟带着笑意,她傻在当下,旋即被他抄腰翻转,两具刚柔的躯体同时倒在地上。
“你装模作样骗我!”直到确定他是在开玩笑后,她恼怒的控诉身旁笑得开怀的恶劣家伙。
“幸好那年的你手劲没这么大,否则那一跌,我可能永远都爬不起来。”
尽管雨下得再大,依然模糊不了伊末尔美丽的笑容。是的,美丽。
想到几分钟前她差点毁了火速荣登所有台湾寂寞女人性幻想对象宝座的精致艺术品,简直是自行跳上坐往地狱的列车,找死!
“为什么这样看我?”伊末尔拉住妄想偷偷挪开距离的陶水沁。
她满眼困惑,彷佛隔着一扇玻璃观望着他。
雨势转弱,丝丝缠绵。
“好奇怪,你居然没死。”口无遮拦是她最大的特色,众人皆知。“我一直以为你活不过二十岁,可是总有种哪天你会忽然活跳跳蹦出来的感觉……很怪的感觉,我无法形容。”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深邃的眼神像一座迷城,困锁了每一个触目的焦距,例如她。
陶水沁惶惑的摇头,胡乱抹去脸上的湿意。“我不知道。喏,像现在这样,你跟我躺在这座庭院里,就好像你从来不曾离开过,你不觉得诡异吗?”
看完电视报导之后,一再回忆那晚的情景以及从前的画面,她试着模拟起再见到伊末尔时该用什么表情和心态面对,然而想得太多,假设得再周全,都毫无用处,当幻想的情节真实的上演,她的临场反应完全粉碎了先前脑海里的反覆排演。
面对如今的伊末尔,她感到迷惘且茫然,却又同时带着古怪的雀跃与澎湃。是虚荣心作祟?当他说他第一眼即认出她,她内心深处的一层迷障瞬间被刺穿,躲匿在里头的异样情感立即无所遁逃。
尽管已不同于十年前的羸弱形象,但他依然是那么无法捉摸,外表美丽又充满透明感,彷佛一眼就能看穿,但实则什么也看不清。
其实,陶水沁对这座华丽的别墅一直存有某种非理性的恐惧,她总觉得,这里储放了太多寂寞,太多压抑,太多苍白,属于伊末尔的青春。
“你知道吗,在另一个遥远的国度,有一个人独自守过每个日出日落,在每个午夜想念一个身影,一个微笑。短暂的身体碰触,看似微不足道,却是足以支撑他挺身站起的动力。”
“你……是在说你自己?”她愣忡地撑起上身,狐疑地凝望着他,象是看着一个故事真实上演。
伊末尔仰着脸承受雨丝,目光缥缈。“我常常想起在台湾的日子,每个早晨,你牵着脚踏车冲进前院,然后蹬着轻快的步伐走上阶梯,我躺在床上,揣测着你因为激烈运动而微喘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