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关砚臣的大姊始终坚定地安慰凯凯,一家人一直陪在凯凯身边,三个男孩也收起平日的嘻笑,把凯凯当成亲弟弟般保护、照顾,终于使凯凯慢慢镇定下来,不再吓得宛如惊弓之鸟。
大姑姑提出建议,先让凯凯到她家住个两天,她会好好安抚孩子,发生这种事,也许让与凯凯年纪相仿的表哥们陪伴他,比大人一直安慰他还有效,毕竟孩子最懂孩子的心。砚臣问了凯凯自己的意思,他也很愿意先到姑姑家住。
凯凯被姑姑带回去了,羽萌的双亲也有她的挚友好好安顿。
羽萌的泪水早巳濡湿他的衬衫。“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关砚臣眼底满是疲惫。“是我的错,我应该可以处理得更好,但我万万没想到她居然……”
“不,你没有错。”羽萌以手轻按他的唇。“你已经够自责了,不要再责怪自己,我们都明白,这不是你或我的错误,对于她的偏激,我们真的无能为力了……但,看到她毫无血色地躺在病床上,我还是心好痛,她怎么可以伤害自己?”
砚臣黯然地摇头,无法说出任何话……这一阵子他承受太多太多的压力,他希望能陪毓妮走过生命的低潮,帮助她走出阴霾,却没料到毓妮居然将失恋的痛苦完全转为扭曲的爱——她以为只要抢回他,就可以找回失去的一切,以为可以破镜重圆,当所有的痛苦都不曾发生过。
他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残泪。“对不起,我不该让你面对这些,你先回家休息好吗?今天发生的事够你受了,我希望你能先休息,我留在这里就好。一个小时前,我接到毓妮姊姊的电话,她说她刚刚抵达桃园机场,原本她要约我明天见面先谈谈,不过我跟她讲了毓妮割腕的事,她说会立刻赶来医院,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到了。”
“我不走。”羽萌用力摇头,眼神坚若盘石。“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在一起,我没有你想象中的脆弱,我即将是你的妻子,不管发生任何事,我们都要一起面对,我可以帮你分担。”
关砚臣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他感谢老天如此厚爱他,赐给他如此美好善良的女孩,他深信未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都会并肩携手一直到老。因为,她爱他,他更爱她!两人的爱情禁得起种种考验,他们是相知相守的伴侣。
第9章(2)
此时走廊另一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个女人慌乱地东张西望,一看到关砚臣,立刻加快脚步奔过来,嘴里直问着。
“毓妮现在如何?她还好吗?我问了护士,她们告诉我毓妮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
她正是毓妮的亲姊姊——丁毓琇。
关砚臣简单地将事情经过交代了一遍,并安慰她毓妮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身体太虚弱,所以必须打点滴,并住院一天。
听完之后,丁毓琇先是松了一大口气。“幸好!没事就好,唉,我真的很心疼也很生气,她都几岁了,居然还那么任性、凡事都以自我为中心。从以前就是这样,只要我爸妈不肯答应她的要求,她就会以自残来要挟,明知不妥,但疼爱她的爸妈只好一次又一次地妥协,那时我妈还常常语重心长地告诫她,再这么任性将来只会自讨苦吃,她必须学会尊重别人,但她总是听不进去。”
丁毓琇说得眼眶发红。“上次和她大吵过后,我曾经打电话给她,好几次电话都被她立刻挂断,写给她的电邮她也完全不理会,后来,我也心灰意冷了……没想到她这次居然在台湾闹成这样,还在孩子面前自残,她都没有想到那一幕会对凯凯造成多大的伤害吗?她……她这算什么母亲?!”
关砚臣神情凝重。“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应该多注意她不稳定的情绪。”
“不,根本不是你的问题。”丁毓琇拍拍他的肩膀。“我了解你的为人,更了解自己的妹妹。你别想太多,等她身体状况好一点,我会带她回阿根廷,那里也算是她成长的地方,适合她好好疗伤并沈淀,现在,我先进病房去看看她。”
一边说着,两人推开房门走进病房里,羽萌则站在门外守着,她知道丁毓妮还痛恨着她,不愿又刺激她。
听到开门声,闭着眼睛的丁毓妮怒吼。“通通滚出去,我谁都不想见,出去!”她早就苏醒了,只是不肯让任何人进来。
“毓妮!”
听到姊姊的声音,丁毓妮震惊地张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在阿根廷吗?
丁毓琇望着憔悴不堪的妹妹,以及她左手腕缠着的厚厚纱布,脸色逐渐苍白,语调颤抖地问着。“你这是在做什么?”
下一秒,她猝然扬起手,狠狠地挥下一巴掌,“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关砚臣和外头的羽萌都呆住了,被打的丁毓妮更是抚着脸颊,呆若木鸡地看着姊姊……
丁毓琇眼底满是痛惜,泪水已扑簌簌滚落,哽咽地吼出。“为什么要这么傻?你忘了还有一个亲姊姊吗?就算失去了全世界,你至少还有我啊!”
丁毓妮的眼眶慢慢发红,泪雾盘据,终于扑入姊姊的怀中,悲恸地喊出早已在睡梦中唤着无数遍的称呼。“姊!姊——”
门外的羽萌默默拭泪,关砚臣悄悄往后退,替她们把门关好。
数月后。
关砚臣的住家内满是宜人花香,女主人东羽萌每天都会从花店带回不同的鲜花,有时是灿烂的玛格丽特,有时是缤纷可爱的绣球花,今天则带回风姿妩媚的风信子和桔梗,放在造型简洁的玻璃器皿内,把室内妆点得更加优雅。
她和砚臣已经在上周举行婚礼,是她最喜欢的露天方式。双方亲戚和好朋友都穿着漂亮的衣服,开开心心地在阳日光明媚的户外享用自助餐,她穿着雪白小礼服和砚臣愉快地周旋在亲友之间说说笑笑,像是同乐会。凯凯也和一群小孩在另一端玩成一团,毫无拘束。
这是一场温馨的婚宴,没有什么重要来宾冗长的致词,更没有豪华的排场,新娘子也不用因为一直换衣服而不能和亲友畅快聊天,他们不刻意敬酒,更婉拒礼金或礼物,只想举办一场宾主尽欢的聚会,希望大家都以最轻松愉快的心情见证他们的婚礼。
此刻的她端着咖啡,坐在计算机前望着一封e-mail发呆,她已经反复看了好几遍,越看眼眶愈加湿润……
“羽萌:
最近好吗?
听姊姊说你和砚臣已经举行婚礼了,我终于克服内心的愧疚,鼓起所有的勇气写信给你。其实,这封信已经在我心底酝酿很久了……
我现在人在尼泊尔的偏僻山区内,跟随国际义工组织到这里教导贫困的孩子识字,并帮助他们筹建乡间的小医院,这封信还得请明天要到大城市办事的义工,帮我用计算机传送给你。
“国际义工组织”?相信你看到这几个字一定会哑然失笑,无法将这个名称跟我联想在一起,呵呵,几个月前,我也绝不相信自己会完全投入其中。
跟姊姊回阿根廷后,她不愧是最了解我的人,一开始先是放任我窝在房间里痛快地大哭,乱摔东西、咒骂所有的人,尽情地发疯、乱喊乱叫,只差没把房子拆了……
一个月后,她突然硬把我拉上飞机,直到飞机抵达目的地,我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非洲最贫困的一个国家。我这才知道姊姊已经帮我申请加入国际义工组织,这个组织是带领义工队到全球所有严重落后的地方帮忙,教导当地人们基本的医疗消毒常识,并负责简单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