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称你一声义贼,受百姓赞扬,这些不算是虚名吗?”路玉蝉有些迷惑了。
“那也是虚名。”罗刚忍不住又道出笑音。
“这……”路玉蝉瞬间困窘起来,“这样实在太矛盾了,你不是在开我玩笑吧?”
怎么感觉好像被罗刚耍了似的!
“不是。”罗刚摇头道:“虚名就是虚名,那些名号对我而言都不是真的。”
“那什么才是真的?”知道他不是在耍弄她,让她的心里放松了点,只是听着他绕口令似的说法,她还是觉得脑袋转不过来。
“笑脸,那才是真的。”罗刚干脆地应声。
“笑脸?”意料之外的回答,令路玉蝉更是摸不着头绪。
“就像先前我说了要帮你时,你对我露出的笑脸那样,那才是让我窜到真实而满足的。”罗刚吐露着真心话,语音虽是低沉,却渗入了几分异样的柔情。
“咦?”听着罗刚的话,她有了瞬间的失神。
“我暗中帮过的人,都为我的行为而感到欣喜或是欣慰,那样的心情,已是最好的回报与满足。”罗刚进一步地诉说着。
“你……”路玉蝉傻愣愣地看着罗刚的笑容,霎时竟说不出话来。
看着他满足的表情,足可证明他并非为了任何私心而去做这些事,他希望的,只是让受害的百姓们,有个公平的对待。
“我?”罗刚微勾眉梢,“我怎么了?”
“我是想说你是我遇过最特别的人了!”路玉蝉不自觉地将心里所想的话一口气倒了出来。
虽然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叫黑箭的义贼真是个大好人,居然敢这样全心全意地帮助她,如今听了他的过去后,她更加欣赏他了!
“呃?是吗?”罗刚微愕,他没想到路玉蝉竟会吐出这种结论来。
“是啊!”路玉蝉连连点头道声,“过去我看多了只知道为名声或利益打算的人,所以拥有这种想法的你,对我来说真是再特别不过了!”
那些人八成是平日与路家有往来的生意对象,或是暗指路家爹娘吧?
罗刚没多问,只是看着她如此兴奋喜悦的心情,就连他的情绪,似乎都受到了影响,变得开心起来。
这个路玉蝉,果然与一般千金小姐大不相同啊!
让她坐柴堆,她不嫌弃,让她住朴素的园子,她不介意,就连跟他这个在一般人眼中,身份地位都不高的樵夫聊天说地,她都能为他的事窜到如此感动……
真是个好姑娘啊!
欣赏之情油然而生,教罗刚忍不住兴起了想要拥有、想要留下她在身边的念头。
像这样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还能待他如平常的好姑娘,除了路玉蝉之外,还会有谁呢?
这个念头刚起,罗刚却又退却了。
他在想什么啊?
他跟路玉蝉,也不过认识没多久,甚至谈不上是相熟的朋友,更何况,等这次教训路崇避的风波平息后,路玉蝉还是会回去继续过她千金大小姐的生活,到时候他们根本连见面都没办法了。
而且就算她因为欣赏他,愿意允许他偶尔夜探路府,与她聊天,他也不会答应的,毕竟这样等于是坏了她的名声……
第4章(1)
“罗刚?”
瞧罗刚原本聊得好好的,却突然沉默下来,表情还带点严肃,教路玉蝉忍不住担心起自己是否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
“什么事?”罗刚反射性地迸声,这才发觉路玉蝉不知在何时已移近他身边,认真地打量着他。
“你不喜欢人家夸你吗?我瞧你好安静。”路玉蝉轻声问道。
“不是。”罗刚苦笑了一声。
她怎么会联想到这件事上头去啊?
“那就不是我说错话了,还好。”路玉蝉松了口气。
“你没有说错什么,我只是一时神游了。”看着她放松下来的表情,他忍不住感到困窘。
他未免想得太多了,他们才刚认识,想这些实在是太远了……
顺其自然吧!如果他们日后一样合得来,再来考虑这些都还不迟。
“是因为太累了吗?你砍了许多柴,还大老远的送过来,我却拉住你拚命聊天……”路玉蝉有点不好意思地歉道:“我看还是等你有空再聊吧!”
她也真是糊涂,罗刚可不像她这个大小姐,什么事都没动手,他是刚工作完呢!
而她甚至连替他倒杯水都没有,只是兀自拉着他东谈西聊的。
“不,这点事不累人的。”罗刚见她急着起身,不由得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咦?”纤腕让罗刚扯住,传来一股热烫的感觉,路玉蝉忍不住浑身一僵。
他居然握了她的手……
这个远比刚才两人贴近坐着还要更亲密的动作,让路玉蝉不由得涨红了双颊。
虽说他们其实做过更亲昵的举动,只是拉个手并不算什么,但是……她就是没办法不去介意自己与罗刚之间的互动啊!
一开始让他抱进抱出家中时,她还没什么感觉,但后来他当众掳走她时,虽说是一样的动作,可她总是不由自主地觉得多了份暖意。
现在,情况似乎更加严重了。
只是跟罗刚坐在一块儿,她就觉得浑身不对劲,被他这么一抓,心更是狂跳不己,脸像是煮沸的水似的烧烫极了。
这这这……她到底是怎么啦?这些事其实根本没什么啊!为什么她要这么介意?再这样下去,罗刚一定会觉得她很奇怪吧!
不行、不行,她要镇定点,别老是胡思乱想的……
“我是想说,跟你聊天不累,而且让我很开心,所以你不必介意。”罗刚没注意到自己下意识的动作,仅是想将她留下来。
什么都好,他还想跟她多聊聊,而不是就这样分开。
“哦?是是这样吗?”路玉蝉的视线直往自己的手腕瞟去,见罗刚没有放手的意思,她一方面窜到些许羞涩,但同时心里却又有些喜悦。
复杂而矛盾的心绪让她一团混乱,完全无法处理此刻的心情,于是又下意识地坐回柴堆上。
为了不感到尴尬,她随口应了几句,“我本来以为我这样东问西问的,你会觉得我很烦……”
“不,你想问什么都可以。”罗刚连忙应声。
若不是想跟她多谈几句,他也用不着留下她了。
“那我能不能问你,为什么要用通体透黑的箭啊?”为了解除自己的紧张情绪,让自己可以像先前那样,自然而然地跟罗刚聊天,路玉蝉只得先随口扯了个话题,免得什么话都不说,更让她紧张。
“箭一旦染成黑色,不管白天夜里,都不容易因箭簇的亮光引起旁人注意,不是吗?”罗刚握着手里那绵软的手腕,心里有股极大的满足屁,就好像他平时助人之后的感觉一样,让他舍不得放手。
“啊……对喔!这倒是真的,真亏你想得到这个方法。”罗刚的话吸引了路玉蝉的注意力,让她稍微分了点心。
“不过我没想到日后竟会让人以此作为对我的称呼。”说着,罗刚忍不住道出了困窘的沈声笑音。
他并不是爱好出风头人,行善也仅是希望百姓能过得快乐,所以并没想到要给自己起个什么特殊的别名,毕竟树大招风,让自己风光等于是在找死,活像在告诉官府快点来追我。
所以当百姓与官差们,开始拿他染黑的箭作为对他这个义贼的称呼后,他还是花了好些日子,才习惯大街小巷的百姓们一声又一声黑箭、黑箭地传颂着他的事迹。
“可是我觉得这名称挺适合你的。”路玉蝉瞧着他那略显不自在的笑容,不由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