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哥,你上回带来说你朋友抵押给你,跟你借一百万的名酒,却只有五千块的价,我看这瓶酒很阳春,看起来不很名贵啊。”主持人吐槽,还伸手要去摸酒瓶。
那名来宾立刻紧张大叫,“住手!碰它时请戴手套,这瓶酒是我的命啊!”
陶嘉乐看了一眼来宾,认出了那名石姓建商,脑袋里立刻跃出对方的数据。
年龄大概四十岁左右,身价百亿的建商,他十分有名,他什么都炒,炒地皮、炒股票、炒基金,也炒酒,是四方酒业的客户,红酒、白酒、香槟、威士忌,就连高粱都是这位石姓建商的收藏,他有一个十分惊人的酒窖,是由四方酒业设计施工的。
里头那些丰富的藏酒大部分都会喝掉,价格高时也会卖掉,只有少数再少数会拿来收藏,陶嘉乐记得这位建商上个月才从四方酒业买了一箱十二瓶,总价四十万的红酒,说老婆开生日Party要畅饮。
“就算做这行这么多年,我还是不懂好酒怎么会是这种喝法……”金字塔顶端的价值观跟一般人大不同啊。
陶嘉乐想,那瓶让石姓建商带上节目的葡萄酒,大概是属于纪念性价值高的吧。
究竟是什么酒呀?
“这瓶酒已经两百多年,大家也知道,酒这种东西,无论保存得多好都会有一定机率的耗损,这瓶在欧美已经很少见,台湾我更是第一次听到,要不是那个朋友拿这瓶出来跟我谈,我都不知道他偷偷藏了这瓶酒!亏我给他那么多生意,气死我!”石姓建商激动的道,引起其他来宾的大笑。
“这瓶红酒我也听说过喔,以前曾经要价六万四千美金,现在已经不可考,这瓶有名不只是因为它贵,还因为它是两位美国总统的最爱——托马斯杰佛逊以及乔治华圣顿,所以这瓶酒的价值才那么特别,但是,一些不肖业者会欺骗顾客,拿假货来欺骗,或用别的酒掉包里头的变质酒,现在做假真的太厉害了,我们来看看今天这支世界纪录上有名的红酒——一七八七年的Ch。d\'Yquem是不是真品——我要说如果是,真的是奇迹。”主持人睁大眼。
一七八七年的Ch。d\'Yquem?
陶嘉乐听见这瓶酒,吓了一跳。
这瓶很难得手的酒,她只知道段正淳有一瓶,怎么节目上会出现一瓶呢?
“石大哥估价多少?”
“我认为两位老师估不出来,因为这瓶酒无法计价,开再高价我也不卖!”
“石大哥真的很铁齿,不认为又会被朋友骗吗?”
“别的朋友我不敢保证,这一个,我保证他不会拿假酒来骗我!”
一阵笑闹后,两位资深酒业前辈上前鉴定,其中一位陶嘉乐很熟悉,那就是许倍文,她的老板。
既然是老板上的节目,那就好好的看一下吧。
只见两位名家带着轻松的心情上前鉴定,没多久就露出凝重神色,小心再小心地将酒瓶放回原位。
“两位老师鉴定的结果是?”
“诚如石老弟所说的,这真的没有办法估价——竟然是真的!软木塞状况很好,里头的液体也没有变质,外观完整,是一瓶保存状况很好的Ch。d\'Yquem。”
许倍文点评,在屏幕前也忘了自己是来宾,是鉴定大师,要有点稳重风度,忍不住激动的问,“谁卖你的?还有没有?”
石姓建商哈哈大笑。“我一毛都没付,不过帮了个忙,况且送我这瓶酒的人你也认识。”
“我知道了……他竟然有?那臭小子!怎么会送到你手里!”
“石大哥帮这个忙真的很值得。”主持人笑着凑趣。
陶嘉乐皱眉看着电视节目的进展,从客户以及Boss的语气中听出来,那瓶Ch。d\'Yquem确实是段正淳那瓶没错。
他为什么拿出来送给石先生?
担心之情涌上,陶嘉乐不明白,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把他放话要当传家宝的酒送出去,只为了请人帮忙……那位先生势力惊人,黑白两道都有势力,出了什么事段正淳自己没有办法解决,要动用到这样的人脉……
“难道他昨天没回来就是在忙这个?”
陶嘉乐苦恼担忧时,手机响了,是属于家人的专属来电铃响,让她立刻想起了她答应老妈今天要回家一趟。
死定了!
“妈,对不起,我忘了要回家!”
“你个死丫头,我就知道你忘记。”
陶妈妈只念了一句,很快就放过她,没有继续念到她求饶,承诺马上去乘车,这让陶嘉乐很疑惑。
“妈?你病了吗?”
“你才病了咧,咒我死啊!死丫头。”陶妈妈被女儿气到快吐血,叹了一口气,然后说:“你啊,帮我跟正淳说声谢谢,如果不是他,事情不会这么圆满落幕,这几天真是辛苦他了,台北、苗栗来来回回的跑……他身体还好吧?我今天炖一锅鸡汤寄上去,你再弄热给他喝。”
咦?最近段正淳台北苗栗来回跑,为什么?
家乡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
“喔对,邻居说不好意思,麻烦正淳的朋友,说要送东西给那位石先生,我明天一起把东西包一包寄上去,你把地址给我。”
第10章(2)
慢着,什么石先生?“石先生?段正淳?他们去老家做什么?”
“欸?正淳没有告诉你吗?他说他会跟你说的呀,你记不记得之前有建商要来买地?就河堤旁边那一整片候鸟的栖息地,说要盖什么药厂,花奶奶和大家当然不肯,干么让药厂赶走我们的候鸟呀?
“没想到你前两年带回来的那个同事,叫家齐的男生你记不记得?他现在在建设公司上班,公司派他来买地,他啊,利用你带他们一群人去送货过,骗了花奶奶的签名盖章,花奶奶连现在住的房子都被他骗走了,还有铁皮爷爷,他找了几个少年仔,把你铁皮爷爷的房子砸得乱七八糟,人也受了伤,是大牛去找正淳,请他帮忙的,他找来一个石先生,也不知道那石先生怎么跟建商谈的,总之,合约作废了,花奶奶的地还是她的,也不用付什么违约金,至于铁皮爷爷伤得有点重,正淳劝他去赡养中心,昨天送他去,还找了个看护照顾他呢。”
陶嘉乐呆掉,脑袋一片空白。
刚才的节目以及妈妈告知的讯息,让她组织出一个令她想哭的答案。
段正淳那瓶珍藏的葡萄酒,是为了要帮助一群跟他没有关系的人,才拿出来跟建商谈判的筹码。
而那群跟他无关的人,是她深爱的家乡亲友……
为什么?在他们冷战之后,不说话的这些日子,他默默的做了这些事,却不告诉她。
为什么心里装着别人,却这样对她好?为什么?
胸口压着的情绪让她站了起来,激动的道:“妈,我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不跟你说了,Bye。”
说完,挂上电话,只拎着手机以及未还给段正淳的备份钥匙,跑出了家门。
她要见他,现在!
***
拖着奔波数日的疲惫身躯,段正淳回到住处。
在门口掏出钥匙时,他突然想到,今天是一月三十一日,她说要搬出去的日子。
忙了好些天,直到下午才回来,他到家后,她应该已经打包搬走了吧?也许备份钥匙还会留在餐桌上——想到这个画面可能出现在眼前,段正淳就不太想进家门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