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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颔首,“好吃,这是我有生以来吃过最美味的一顿饭菜了。”他细细观察她的神色,见她眉眼含悲,不放心地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她摇首,在他吃完后,取出带来的伤药为他上药,看著他身上那些血淋淋的伤痕,她手都在颤抖。

  待为他抹好药后,她掏出一把木梳,为他梳理那头从他被关进来后就不曾再打理的长发,一边梳一边流著泪说道:“你若是出去后,就不要再回来了,离都城越远越好,也不要再惦记我了,我们先前约定的两年之约也作废,你不用再遵守了。”

  他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得像是要同他诀别一样?

  赵盈雪朝那名同来的宫女看去一眼。

  那名身材高姚的宫女上前,将低垂著的头抬起,并掀起覆在额前的刘海,揭开了人皮面具,露出了辰刚的脸孔,“主子,属下营救来晚,请主子恕罪。”他单膝跪地向他请罪。

  先前一得知主子被抓,他与聂宁和管绍和便急著设法要营救主子,但天牢有重兵把守,不是上回关押皇亲的明光府可比,他虽能潜进来,却一时间想不到能顺利救他出去的办法。若是强行带他离开,必会引来追兵,届时能不能成功逃走还在未定之天。

  因此便趁著赵盈雪昨日前来探监后,悄悄找上她,两人商量好了营救的方法,让赵盈雪在今日带著他同来。

  “这次事发突然,不是你们的错,快起来吧。”戚敬元说道。他早知辰刚与聂叔他们必会想办法搭救他,因此虽被困在这里,却并不心急。

  “多谢主子宽恕,属下这就为主子开锁。”辰刚上前,取出一根铁丝,三两下就解开了戚敬元手上的锁链,并将一把匕首交给他,让他先藏起来,最后轻声地说出他们的计画

  “主子,聂叔和绍和会在今晚酉时,狱卒交接时前来接应我们,待会我随公主出去后,会再想办法潜进来,属下会制住那两名狱卒,然后再与主子假扮成他们两人,伺机逃出去。”

  戚敬元点头,“辛苦你们了。”他藏好匕首后,示意辰刚将那锁链佯装成仍锁著的模样,以免被人发觉。

  “这是属下该做的,属下先到门口守著。”知道他与赵盈雪定还有话要说,辰刚说完便自动退到门口。

  “我若是逃走,赵琛定会怀疑到你身上。”戚敬元担忧地望向赵盈雪。

  她摇头道:“你不用担心我,如你先前所说,赵琛还想利用我和央弟,暂时不会伤害我们,你尽管放心走吧,若是找到机会,我会带著央弟逃出宫去。”

  他凝视著她,郑重启口道:“盈雪,我先前答应你的那两年之约仍有效,我定会回来实践我的承诺。”他不再称呼她公主,而是亲昵地直唤她的闺名,因为在他心中,他已视她为妻。

  她泪眼朦胧,轻点螓首,心中被即将离别的愁绪塞满,喉咙紧涩得发不出声音来。他虽说还会再回来,可她心中却明白,今日一别,再见之日也许遥遥无期。

  “公主,该走了。”那太监进来催促。

  她不舍地再深睇他一眼,想将他的身影深深地刻印在心里,她转身离开前,哑著嗓对他道别,“再见。”这两个字饱含著她全部的感情,希冀能再相见,但也许永远再也无法实现。

  不论如何,请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让我与你仍能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离去时,她朝那两名狱卒手里各塞了一个鼓鼓的荷包,要他们手下留情,至少在他离开前,别再折腾他。

  戚敬元布满血丝的双眼眨也不眨地紧盯著她的背影,他紧咬著牙,暗暗在心中发誓,他一定会再回来,届时他不会再让她受到一丝委屈,不会再让她流一滴眼泪,他会让所有亏待了她的人都付出代价。

  赵盈雪自天牢离开后,为了祈求戚敬元能顺利逃出去,她在寝殿中跪了一整夜,诵念心经,她不知这是否有用,但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直至隔日清晨,平静地度过了一夜,她想他们应当是成功逃走了,她盘算了下时间,这个时候交接的狱卒应当已发现戚敬元逃出去了。

  这时赵央已起身,她将赵央赶进书房里读书,自己则留在外间,在桌前摆上了绢纸,安静地提笔抄写心经,等待赵琛前来兴师问罪。

  半晌后,紫苑宫的殿门板被人狠狠踹开,赵琛脸上带著盛怒,大步走进来,一来到她跟前,他震怒地大手一挥,狠狠掮了她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

  “你说,戚敬元是不是你放走的?!”

  从他的话里确认戚敬元已逃走,她按下心中喜悦,捣著被打的脸颊,佯装出惊讶的表情,“我不明白皇兄在说什么,戚师傅怎么了?”

  “你少给本王装蒜,戚敬元是不是你让人救走的?!”赵琛怒声质问。

  “皇兄明监,我区区一个弱女子哪有那个本领救走戚师傅?”赵盈雪无辜地道。

  “你还敢狡辩,你昨日去看了他,昨夜他就打昏了两名看守他的狱卒逃走了,不是你暗中助他,还有谁?”赵琛怒目斥问。

  她矢口否认,“皇兄,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昨日虽去看了他,但那时他已被刑求得奄奄一息,连命都快没了,哪还有力气自己逃走?我最多只喂他喝了些水和吃食,又劝他别再同皇兄作对,早点认罪,也可免去皮肉之苦,可他冥顽不灵,丝毫听不进我所说的话,我无奈之下只能作罢,反正我对他已尽了心,他不听,也只好由著他去了。”

  她为证明自己的清白接著再说:“且我昨日回来之后便一直待在寝殿里,哪里也不曾去,守门的侍卫可以为我作证,他逃走之事真不是我所为,请皇兄明察。”

  她的说词滴水不漏,让赵琛一时也挑不出毛病,但他坚信,戚敬元逃走之事必定与她有关,她前脚刚去看过他,他后脚就逃了,要说与她无关他绝不相信。

  见赵盈雪紧咬著不承认,赵琛一时也不能拿她如何,她是公主,他总不能让人因著这事便对她刑求逼问,这会招来非议。

  甩袖离去前,他阴狠地丢下一句话,“本王已派人去追捕他,他逃不了多久,届时抓到他后,本王定会将他的肉一片片剐下,凌迟处死。”

  待他撂下话离开后,赵盈雪默默走回自己的寝殿。

  她坐在床榻上,双手捣著脸又哭又笑,笑的是他逃走了,不再受刑求之苦,哭的是从此两人天各一方,再见无日。

  她取出怀里藏著的那只他送的木雕人偶,眷恋地抚摸著它的脸,呢喃道“直到你走,我都没能听你说一句你爱我,这辈子我大概永远听不到了吧。”

  她的眼泪很快打湿了那木偶,她紧握著木偶,无声地悲泣著。

  “奉摄政王令,盈雪公主已届婚嫁之龄,先皇曾将其许配给寿王次子祁浩天,然祁浩天素行不良,已被先皇处斩,今有平陵侯府三子李胜明欲求娶盈雪公主,查其品性端正,勤学有礼,特准平陵侯三子李胜明迎娶盈雪公主为妻,待国丧期满后即令两人完婚。”

  收到这份摄政王赵琛颁下的赐婚旨意,赵盈雪沉默著没有说话。

  赵央替皇姐感到怨愤不平,“父皇尸骨未寒,他竟就急著为姐姐赐婚,他怎么能这么做?而且他指婚的对象还是那个不学无术的李胜明,他这分明是在耽误姐姐的终身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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