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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子的安慰和保证让邢阜康的四肢百骸温暖了起来,他就是他,跟邢家其他人是不同的。

  不过这件事还是让他的意志消沉了两天,让韵娘有些担心,幸好三房的独子阜永最近到屯溪那间当铺做学徒,就算是邢家少爷,也要从基本做起,才能了解当铺的整体运作,而屯溪又离家里近,也方便回来探视双亲,邢阜康目前尚无出远门的打算,也就三天两头去看他工作的情况,希望能将他培植成左右手。

  见相公有了精神,韵娘总算可以放心,也过了半个月平静的日子。

  到了四月底,除了早晚有些凉意,天气稳定,夏天真的来临了。

  晌午左右,她倚坐在围绕天井四周的美人靠上,全身放松,慢慢的,有些昏昏欲睡,难得能如此悠闲。

  秀梅见她闭着眼皮,还以为睡着了,便打算晚点再来。

  “什么事?”韵娘掩唇打了个呵欠才问。

  她又折了回来。“吵醒大奶奶了?”

  “我没睡着,有事吗?”

  “奴婢只是听其他人说三房太太昨天下午不小心扭伤了脚踩,心想还是要来跟大奶奶说一声才行。”秀梅说。

  韵娘将娇躯坐正。“严不严重?”

  “还好没伤到骨头,大夫说大概休息个十天就没事了。”她回道。

  “嗯。”想到在这座大宅院里头,相公也只跟三房交好,不像其他几房,除非必要,平时根本不相往来,如今有事,可不能毫不关心。

  “我得去一趟三房那儿才行。”韵娘站起身来,打算进房换件衣裳再去。

  秀梅连忙跟在后头。“大奶奶现在就要去看三太太?”

  “当然是现在去,拖到明天就太失礼了。”她说。

  “可是麻姑跟着大当家去屯溪,只有奴婢跟玉梅两个跟着大奶奶去吗?要不要多找两个人陪着?”秀梅问。

  她这才想到要麻姑去买一些绣线回来,因为颜色较为特别,怕店家弄错,才要麻姑跟着相公出门,这会儿不在府里。“你们两个去就够了。”

  “是。”秀梅赶紧去把玉梅找来。

  韵娘带着两名婢女,来到三房居住的养性堂,很快地被请进主人的寝房。

  待她进门,就见寝房内除了李氏之外,还有个曾见过一面的邢玉蓉,以及她的贴身丫鬟,一张脸蛋哭得是梨花带雨,像受到莫大委屈。

  右脚脚踝上了药的李氏就坐在几旁,像是见到救星,否则还真不晓得该怎么应付玉蓉这个侄女提出的要求。“怎么来了?”

  “刚刚才听说三婶扭伤脚踝,就马上过来。要不要紧?”韵娘一面说着,一面想着五房这个女儿来找李氏做什么?是来哭诉的吗?

  邢玉蓉见她进门,连忙起身,然后掏出手绢拭泪,又趁没人注意,狠狠瞪了韵娘一眼,都是他们夫妻的错,害自己的嫁妆、首饰,还有刚做好的几套袄裙都被拿走,只能穿一些旧衣,眼看出嫁的日子愈来愈近,心里当然着急了。

  李氏一脸笑咪咪。“都怪我走路不小心,踩空石阶,才会扭伤,幸好没有大碍,上过几次药就会没事了。”

  “那就好。”她在邢玉蓉方才坐的椅上落坐。

  于是,两个女人开始闲话家常,当娘的总是关心儿子工作情况,担心他不能胜任,或吃不了苦,韵娘便将相公对邢阜永的夸赞告诉李氏,听得她眉开眼笑,也放下心中的大石了。

  邢玉蓉见她们聊得开心,便偷偷跟贴身丫鬟说了些什么,那名丫鬟马上悄悄离开寝房。

  “打从进门到现在,我似乎还没跟玉蓉堂妹好好聊过?”韵娘终于将话题拉到她身上。

  “是啊,堂嫂。”邢玉蓉有意无意地在“堂嫂”称呼上,多了几分嘲讽意味。

  韵娘自然是听出来了,不过不以为忤,笑得更为嫣然。“方才哭得那么伤心,是谁让你受委屈了?”

  “当然是你那相公……”她一把火气升了上来。

  “我相公做了什么?”韵娘故做无知地问。

  见韵娘装得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邢玉蓉火气更大。“他把我的嫁妆、首饰和衣裳全都拿走,要我怎么出嫁?是想让我被婆家的人看不起吗?我爹欠下的一万两赌债,难道邢家就真的还不出来吗?”

  “这次是一万两,下次呢?邢家的当铺营收再好,也是要养一大家子的人,还有那些真正有在做事的伙计,不是为了还你爹的赌债。”对付邢家的人,要是太过客气,只会让他们以为好欺负,得要挑明了说。

  “既然你是他的女儿,总不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当然要负起一部分责任。”

  邢玉蓉说得咬牙切齿。“我看是你们夫妻俩想要私吞邢家的财产。”

  “我相信帐目上记得一清二楚,玉蓉堂妹大可以去查,不过,也要你看得懂才行。”韵娘意在试探,心想依她骄纵的性子,大概也没有耐性去学看帐本,只怕连大字也认不得几个。

  一旁的李氏差点笑出来。

  这下可把邢玉蓉气得脸都扭曲了。“你……”

  还真让她猜中了!韵娘眼底没有笑意。“下回你爹要是又跑去赌了,我会跟相公说不要再拿你们的东西来抵,就让赌坊的人把他断手断脚,省得连累大家,把其他人都拖下水。”

  “你这女人根本是蛇蝎心肠!”邢玉蓉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没错!玉蓉堂妹终于看出来了。”韵娘就是要让邢家的人都知道,别想占她便宜。“心肠太好只会让人爬到头顶上,当然要坏一点,才不会被人吃定了,你说是不是?”

  李氏连忙打圆场。“好了,都是一家人,不要伤了和气……”

  “谁跟她是一家人?”邢玉蓉呸了一声。“谁不知道她嫁给一个孽种,亏得她还能沾沾自喜,自以为是当家主母了——”

  啪!的一声,韵娘一个箭步上前,直接赏她一记耳光,立刻出现五指印。

  “你最好记住,我的相公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再敢用那两个字骂他,只要说一次,我就打你一次。”韵娘魄力十足地威胁。

  邢玉蓉一手捂着面颊,先是不敢置信,接着眼中泪花乱转,最后呜咽一声,然后夺门而出。

  “这么做好吗?”李氏担心地问。

  她坐下来啜了口茶。“忍气吞声只会更让人瞧不起,她可以侮辱我,但只要侮辱到我相公,就不能轻饶。”

  “阜康能娶到你,真是太好了。”他们夫妻一直在等的就是她,希望她的出现,能带给那个孩子快乐和幸福。

  韵娘衷心感谢。“相公的身边还有你们,是他的福气。”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

  又聊了一会儿,韵娘才起身告辞,带着两名婢女踏出寝房。

  “大奶奶那一巴掌打得太好了!”秀梅激动地说。

  玉梅点头如捣蒜。“一巴掌还不够,应该多打几下!”

  “有达到警告的目的就够了,不然打人,我的手也是会痛的,想一想还真是划不来。”韵娘笑说。

  两名婢女受教了。

  当她们踏出养性堂,瞥见邢玉蓉正跟一名男子说话,韵娘悄声问了婢女,才知是大房的次子邢阜塘,由于对邢阜翰的印象太过恶劣,既是同胞所生的兄弟,又能好到哪里去,让她更懒得应付邢阜塘,但为了避嫌,韵娘决定绕路走。

  “她出来了。”邢玉蓉让丫鬟偷偷去把邢阜塘请来,无非是想要利用这个堂哥,好让那个女人背上不守妇道的罪名,被丈夫给休了,才能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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