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我们过了年才十六,不像阿绣姐姐等不及了,再不嫁人就要半夜咬着棉被偷哭了。”绵儿顽皮,故意咬绢帕做出含泪欲泣的模样。
两姐妹一搭一唱的取笑阿绣想嫁人,把她气得两眉倒竖,又羞又恼地追着两人要掐上几把好泄忿。
“你们两个歪嘴的说什么歪话,敢说要敢当,站住!不许跑,不让我掐两下谁也别想有好果子吃。”气死人了,尽会耍嘴皮,她不治一治,下回更没边的胡诌。
“啊!富春姐救命,阿绣姐姐要杀人了……”哈哈,捉不到,捉不到,她跑得很快。
“富春姐姐快挡下阿绣姐姐,她发疯了……”哇!好险,差点被揪住后领,幸好她闪得快。
锦儿、绵儿两人就像长不大的孩子,一边跑一边娇笑地喊着,眉眼愉悦不见愁色,双生子的心有灵犀,只稍一个眼神便知对方心意,两人突地分两边跑,让追得气喘吁吁的阿绣为之傻眼,不知该追哪一个,脚跟一跺,气呼呼地站在原地。
见阿绣追不上了,两姐妹才一脸淘气地躲在富春后头,拧鼻吐舌朝阿绣扮鬼脸,让宫徽羽和富春看得哈哈大笑,指着这三人大啐一声毛娃儿。
“阿绣连走媒下聘都没有,你们要她嫁给谁?村口卖豆腐的吗?”实在是胡来。
“噗哧!”富春满脸正经的说起俏皮话,逗得宫徽羽忍不住噗哧一笑,笑得全身颤抖。“我的好富春,你这冷笑话说得好,主子我赏你十锭银元宝。”
一锭五两,十锭五十两,是富春那口子吴顺两年的月银。
“冷笑话?”什么意思?
完全听不懂含意的富春面露迷惑,主子的赏她受之有愧,正想开口推辞,却被抢白了。
“谁讲冷笑话了,也让爷儿听听。”大老远就听见这儿笑语不断,一阵阵地暖人心窝,这才有家的感觉。
一道高大的身影昂首阔步走来,随手将沾了雨水的大氅往后一扔,落地前,玄色影子迅速一接,拿给兀自发怔的阿绣,看到眼前人,阿绣好不容易褪去的脸红又羞红了一大片。
春雨细如羊毛,虽不致令人淋得湿答答的,但春日的寒气比冬日更易让人着凉。
见状的宫徽羽连忙接过富春递过来的长巾子,擦拭丈夫湿得滴水的黑发,嘴上难免唠叨几句。
“你不知道要撑伞吗?还是你又把撑伞的人都挥退了?都几岁的人还这么不知照顾自己,要是受了风寒,我捏你鼻子灌苦乐。”苦死他。
一听到皇子妃要灌四爷喝药,一旁服侍的下人都捂嘴偷笑,大伙儿侍候久了,谁都晓得怕吃药的娇主儿是皇子妃,她连喝姜汤都嫌辣,要含糖吃蜜饯压压味。
倒是四爷很干脆,不管烫不烫舌皆一口饮尽,而后面不改色的像没事人似的,一回头又到了书房和幕僚们商议大事。
“多说些,我爱听。”夏侯祯长臂一揽,将爱妻搂入怀中,鼻蹭鼻的厮磨,蹭得她小脸也沾上点水气。
她微恼地推开他靠近的大脸,脚尖踮高,以长巾包住他的湿发。“哼!就会说好听话哄我,若我真说多了肯定嫌我聒噪,叽叽喳喳的像麻雀,东家长西家短的串门子。”
“喔!麻雀还会串门子,这倒是新奇的说法。”他愿闻其详,但不保证不会放声大笑。
“不许笑,万物皆有灵性,今日你笑鸟,他日它拉坨屎在你头上,扯平。”做人不能铁齿,凡事都有可能发生。
像她的穿越便是最佳的见证,可惜她不能告诉任何人,一个字也不能泄露,只能憋着。
“嘻嘻!”又是一阵低笑声,几个被主子惯坏的丫头挤眉弄眼,开心见到自家小姐和四爷之间夫妻和乐。
“我没笑,分明是你的丫头在笑,你栽赃我呀!爱妃。”夏侯祯也挤了挤眼,刻意逗妻子。
宫徽羽没好气地横瞪阿绣等人,随即她也笑开了。“她们是她们,你是你,不可相提并论。”
他们是盖同一条棉被的,自是有所不同,别人做得的他做不得,别人能笑他不准笑,取笑自家娘子夫德有亏。
“有听过偏心的,没见过你偏成这样,还偏向几个丫头,栽赃自个儿的相公,你好有志气呀!”他假意满嘴酸,打翻了醋坛子,头一甩,几滴雨水甩在妻子发上和脸上,惹得她不依地闪避尖叫。
“夏侯祯你这混蛋,我要拆了你的骨头当烤肉架子,烤你的肉,熏你一身的人皮——啊!太可恶了,我好心帮你擦干湿发,你竟恩将仇报,弄得我狼狈。”宫徽羽故作恼怒的嚷嚷。
夏侯祯仰头大笑,拉着妻子不让她离开,不顾众目睽睽之下,飞快地在殷红朱唇上一啄。“好啦!不逗你了,你们刚才在笑什么,我远远走来就听见你们止不住的笑声。”
“没什么,一点点后院小事而已,和你在外的大事一比微不足道。”说来闹笑话,还不如不说。
他目光微冷。“是那几个惹麻烦的人?”
“不麻烦,我循循善诱开导了一番,她们已能体谅我的苦心,目前无风也无雨,风平浪静。”至少短期内不会有人兴风作浪,认不清主子的往外通风报信,坏了阿祯的计划,贤良的妻子就要让丈夫无后顾之忧的大展鸿图嘛……
才怪——
她只是懒得应付天天找上门的女人,让她没能好好睡个饱,为了一劳永逸,她索性放点权力安抚余、方两位侧妃,她睡到自然醒的颓废日子自然就回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摆平了?”眉一挑,他有些存疑,他花了一年时间也没让那些人少些折腾,怎么可能短短时日内,她们便成为羊圈里的小羊,规规矩矩地低头吃草而不生是非?
小有得意的宫徽羽微抬下颚。“轻而易举,女人与女人之间很好说话的,我们把话说开了就抱头痛哭,你替我擦泪,我替你抹胭脂,感情好得如同一母同出的亲姐妹。”
他由鼻间嗤哼,压根不相信她的说词。“女人只会为难女人,爱妃大白天少作梦,为夫的牙长得很坚固,多笑几回也不会掉,你大可多说点笑话来取悦取悦我。”
“你……你忒讨厌,赞我几句会掉你几两肉呀!我就不能是智勇双全、机智过人的女诸葛吗?”宫徽羽捏了两下丈夫的腰肉,以示河东狮惹不得,她也是有脾气的主儿。
她也要留点知书达礼、谦逊聪颖的好名声让人听听,日后为非作歹才会有人帮她说话。
这叫留后路,人在顺风顺水时也要惦念大浪乍起时,造艘好船好行舟。“启禀四爷,主子是用她小神算的本事令余侧妃、方侧妃等人大受感念,于是‘止戈为和’,没有起冲突啦。”阿绣代替回答。
“阿绣呀!这句‘止戈为和’说得真好,不枉主子我细心教你读书识字,可是最后一句怎么气势就弱了,少了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气魄,好似我没做啥了不起的事,让我落了面子。”
阿绣噘着嘴。“主子怎么反而笑话起奴婢,奴婢是老实人,为主子你急呀!你还捉奴婢语病。”
宫徽羽轻笑,明眸看向墨隐。“听见了没,我家丫头是老实人,你几时娶回去暖你半边冷床呀?”
“小姐,你太坏了,奴婢不理你了。”阿绣恼红了脸,一时脱口而出私下的称谓,小脚一跺往屋外跑。
“还不追,跑了娘子看谁给你生白胖儿子。”一个傻光棍,木头柱子似的不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