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笑道:“说什么赔罪这么生分?你们父王想你们想得紧,一直念着要去别庄看你们呢。”
杜福兮看着王爷面色有些深沉,压根不像很高兴,她忍不住思量着。
王爷不解地开口道:“只是玉儿啊,即便是福娘要静养,你们怎么就走得那么急?像是为了避开什么才仓卒离京似的。”
他的话让杜福兮心中一阵诧异,她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提了几分戒备,定了定心神笑道:“是媳妇被城里的骚动吵得心烦,央求相公早些到别庄,相公也是被媳妇缠得没法子才答应。”
王爷为何故意这么问,那说法像是在怀疑自己的儿子似的。
“说到城里骚动……”王爷顿了顿,眉毛一动,慢吞吞地抬眼看着孙石玉。
“说也奇怪,那剌客至今还没抓到,羽林军可说是威严扫地,侍卫统领已经被皇上削职了。”
“剌客还没抓到吗?”杜福兮假意低呼一声,还做出担心害怕的样子来,心里却道:王爷,你为何要句句针对自己儿子,你究竟是何居心?她越想越奇怪,怎么也想不出王爷为何要这样。
王爷深深看着孙石玉,“这里没有外人,玉儿,你就老实告诉爹娘吧,为何要夜闯凤仪宫,是想对皇后娘娘做什么吗?”
“王爷!您究竟在胡说什么?!”王妃气得拍桌,气愤的瞪视着王爷。剌客被捉是死罪一条,王爷如今把儿子说是剌客是什么意思?要儿子的命吗?
“母妃勿要激动。”孙石玉看着王爷淡淡地道:“孩儿并没有夜闯凤仪宫,父王何出此言?”
王爷忽地扣住他的手腕,一字一句地道:“这疤痕如今虽已淡去,但爹爹看得出来,你的手腕不久前曾受过伤,与剌客伤在同一处。”
王爷是身怀武功的练家子,若说他看得出来孙石玉手上的微浅伤痕也是可能的。
“王爷!”王妃急急的喊。“玉儿怎么会是剌客?这是万不可能的事!”
王爷不看焦灼的王妃,他微眯了眼看着孙石玉,仍是扣着他手腕,像是诱导般地慢悠悠说道:“玉儿,你说实话,爹娘无论如何都会维护你,决计不会让任何人伤你一根手指头。”
孙石玉瞬了瞬眼眸,不紧不慢地道:“父王您误会了,孩儿并没有夜闯凤仪宫,孩儿入宫通行无阻,为何要做那无谓的硬闯之事?”
见他仍是从容的推托否认,王爷的双眸不由得浮现一片狠戾之色,逼视着孙石玉道:“这便是爹爹不明白的地方啊,玉儿,不如就由你亲口来告诉爹爹如何?”
王妃气愤道:“王爷,您这是做什么?玉儿都说没有了,这样相逼是想听什么答案?”
都说虎毒不食子,这是在做什么啊?杜福兮在心里骂了王爷的祖宗十八代才忽地起身,走到一旁,咚地一声跪下。
这一跪,又把王妃惊了个目瞪口呆。“孩子,你为何要跪?”
杜福兮有模有样的叩了个头,低首顺眼一副听训样的谢罪道:“是媳妇不好!请父王和母妃恕罪!相公的手伤是媳妇造成的,要怪便怪媳妇,千万不要怪罪相公!”
王妃一阵愕然,“什么?玉儿的手当真受伤过?”
杜福兮点了点头,一脸惭愧地道:“初到别庄时,媳妇见相公在舞剑,看着好玩,便央着相公教我,一不小心却剌伤了相公的手腕。”
王爷听得微怔,可是又找不到可拿捏之处,只好悻悻然道:“爹爹也是看玉儿的伤疤实在可疑,怕被别人怀疑才会格外小心,你们要体谅爹爹一片苦心才好。”
“快起来!”王妃亲自去扶杜福兮。
杜福兮感激道:“谢谢母妃。”还是王妃像个母亲啊,王爷一点也不像个父亲,好像巴不得抓到他们什么把柄似的。
“怎么不弄清楚就不分青红皂白的问罪?”王妃怨怪地看了王爷一眼。“这样孩子们会有多难过?”
王爷的脸有些搁不住,他对王妃陪小心地道:“我也是关心则乱,你就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杜福兮知道王爷向来疼宠王妃,甚至可以说事事都依着王妃、看王妃的脸色,因此看他立刻换了张脸,眼中厉色全消的对王妃陪小心也就不奇怪。
孙石玉的双眸此时深不见底,他淡淡地道:“母妃也不要怪父王了,这事暂且不提,孩儿有事向两位禀告。”
王妃向来对儿子的事十分关切,忙问道:“是什么事?”
杜福兮也不解的看着他,他有事要跟王爷和王妃说,她怎么不知道?
孙石玉凝了眼看着王爷和王妃。“不久前,何姨娘送了福娘一个香包,香包里缝了避子香料,要令福娘不能怀孕。”
王爷脸色立即变了又变,谁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王妃则听得浑身一震,颤声问道:“这是……这是真的吗?!”
孙石玉一脸的坦然,“千真万确。”
杜福兮不明白了,不是说好要暗中注意何姨娘吗?他怎么这时候揭了?
“何姨娘她为何要这样做?”王妃不敢置信,转头对王爷说:“王爷,得将何姨娘叫来问清楚才是。”
王爷怒道:“来人!把何姨娘押来!”
外头守着的侍卫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押来何姨娘。
何姨娘人未到声先到,一路嚷嚷着,“放开我!放开我!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事要这样羞辱我?王爷、王妃,你们在哪里?你们要给婢妾做主啊!”
这闹烘烘的,饭当然也不必吃了,也没人有心思吃饭,杜福兮叫了丫鬟进来收拾桌子,此时何姨娘也被押了进来。
她一见王爷和王妃都在,马上声泪俱下,“王爷,是您让人押了婢妾来吗?婢妾犯了什么错,为何要这样折辱婢妾?”
王爷还没开口,王妃便痛心地看着她问道:“本妃待你不薄,你为何在送给福娘的香包里缝了避子香料?”
杜福兮一听就好笑,王妃这是护短,也不问问事情是否为真便定了何娘姨的罪,看来王妃真是很疼爱儿子啊。
刹那间,何姨娘的脸煞白,但她一个劲的否认,呜呜哭道:“婢妾没有!婢妾怎么敢做那胆大包天的事?请王爷和王妃明察啊!”
孙石玉勾了唇。“明察就不必了,拖出去打五十个板子,打到吐实为止。”
五十个板子?!何姨娘的眼珠子差点凸了出来,她激动得身子微颤,跪走到王爷面前,流着两行泪,楚楚可怜的抬眸看着王爷。
“王爷,世子这是要屈打成招啊,婢妾好歹服侍了您二十多年,您可一定要护着婢妾,否则婢妾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来……”
王爷的脸色很难看,“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王妃能饶你不死,若是你不肯好好地说,定要胡乱说话,那本王也保不了你,你好自为之!”
杜福兮听了好生奇怪,怎么这两个人像在互相威胁似的?
孙石玉沉了脸,忽然拔高音量,冷冷地扬声道:“来人!把何姨娘拖下去,给我狠狠的打!不必吐实了,直接打死!”
何姨娘被这道命令吓得快魂飞魄散,她瞪着孙石玉那张高高在上、面无表情的脸,
忽地哼了一声,一副豁出去,死猪不怕滚水烫的语气尖声喊着,“你凭什么打死我?凭什么占着世子之位?是我做的又怎么样?少在那里摆一副世子派头,告诉你,你根本不是王爷的孩子!你是野种!是个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