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后,裴安琪转头问廉星烨,“你的跑车呢?
“送给旅馆经理了。”
“为什么要送给他?”
“因为要救你啊。他表情严肃地说,“安琪,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
“你刚刚叫我什么?”
他看着她。“安琪。”
“我好高兴,你第一次叫我安琪。”她抱住他的手臂。
“叫你安琪有什么好高兴的?”他不懂她高兴什么。
“你以前都是连名带姓叫我,叫我安琪,代表我们的感情向前迈进了一步。”
他把手抽走。“你想错了,我叫你安琪,并没有特殊的意义。”
她错愕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不喜欢我?”
“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而是大哥哥和小妹妹之间的喜欢。”
“可是我们刚才……”她暗哑地说。
“刚才那是个错误。”他很快接下她的话,而且语气冷淡。
“怎么会是错误呢?你明明有反应!”
“它只反应了一下下,很快她又下垂了。”他不会告诉她,他是因她那个来和良心发现才下垂的。
她咬了咬唇,“威廉,如果你不是喜欢我,为什么跑来救我?”
“我去救你,只是因为我不愿你是因我而失身,做错事。”他停顿了一会儿,“安琪,我想我该告诉你,我明天就要离开台湾了。”
裴安琪的嘴巴张得好大。“你要去哪里?”
“很远的地方。”他才没那么笨,告诉她他要去普罗旺斯。以她的个性,一定会追到普罗旺斯的。
“很远的地方——美国吗?”
“不是,我要去的地方有个女孩在等我,也许我会和她结婚。”不这样骗她,她对他恐怕不会死心。“安琪,你忘了我吧。”
接下来,裴安琪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别过头去,看向窗外。直到计程车开到她家,她在下车时轻轻对他说了声,“再见。”然后她的身影消失在家门后。
计程车缓缓将他带离裴安琪住的街道,廉星烨的心情有说不出的沉重。
“先生,你让那个小姐的心都碎了。”计程车司机忍不住说话。
“我知道,但我是为了她好。”说完廉星烨闭上眼睛。他觉得好累。
夜里廉星烨辗转反侧,心思翻腾。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裴安琪老是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但他同样不明白,他想她做什么?
她在黑暗中微笑,刹那间一切变得那么真实,井在他面前停驻了好一阵子,足以令他分辨出她清亮的大眼睛,她挺直的鼻梁,以及她那张如蔷薇花蕾的小嘴,突然他想起吻那张小嘴的感觉……
上帝,想那个做什么?
他忍不住张开眼睛,裴安琪的脸不见了,眼前只有空气,以及黑暗。
睡吧,不要再想她了。总有一天,她会遇到适合她的白马王子,拥有一个属于她的幸福家庭……裴安琪和另一个男人,简直匪夷所思,为什么这个念头教他心如刀割?
他又闭上眼睛,但仍很难入眠。他知道,留在台湾的最后一夜,将比任何一个无眠的夜晚更痛苦。
第6章(1)
裴安琪失魂落魄地走进客厅,看见福伯和福嫂正在等她。
“天啊!你看起来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福嫂皱了皱眉。
裴安琪的灵魂好像出了窍似地,“嗯。”
福伯和福嫂对望了一眼。“你和威廉怎么了?”福嫂小心翼翼地问。
“没怎么,他已经很明白地告诉我,他不喜欢我。”她沮丧的说。
“安琪,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好爱他!”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就快要哭了。
福嫂将她揽入怀里,紧紧地抱住她,轻声说:“你以后还会碰到别的男生。”
“我不要别的男生!”她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热泪,正在福嫂的睡衣上泛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福嫂的怀里探出头来,两眼红肿,像只迷路的小白兔。“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能爱我?”
“这样好不好?明天我去找威廉,问他眼光怎么这么差,我们小姐纯真又……” 福嫂轻拍着她,不知如何安慰才好。
“不用去了,他明天就要坐飞机走了,他要和别的女生结婚,再也不回来了。”裴安琪泪流满面地跑进自己的卧房,把门锁上,无力地靠在门后嚎陶大哭。
看来威廉遵守了他们的君子协定,让小姐死心了。福伯心想。
房里传来一阵阵啜泣声。
“小姐,你开门好不好……”福嫂敲着门。
“福嫂,不要管我,已经很晚了,你和福伯去睡吧。”裴安琪抽抽搭搭地说。
“这个时候,我们也不能为小姐做什么,走吧,去睡觉了。”福伯拉拉福嫂。
“可是你听她哭得那么伤心……”小姐哭得她心都痛了。
“你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哭过就没事了。”小姐那样伤心,他心里也很难过,但他坚信自己没做错。
不要说威廉配不上小姐,就算他们结婚,也不会幸福的,威廉一定会瞒着小姐在外面拈花惹草,所以还是早点拆散他们比较好。
“真的会没事吗?我怕小姐想不开。”福嫂担心不已。
福伯紧咬着下唇,然后说:“不会的,你太杞人忧天了。”
“小姐,我们去睡了,你也早点睡,不要哭坏了身体。”福嫂对门内说,而后和福伯回房间睡觉。
早点睡,她今晚根本不可能睡得着,裴安琪趴在床上,和小时候那样,将脸埋在枕头里,伤心欲绝地哭着。
父母意外丧生时,她也是像现在这样痛哭失声,仿佛河堤决防。那时她的心破碎了,不知何去何从,似乎在这世上已无希望,然而现在也是一样,明天威廉就要走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她觉得未来的日子一片愁云惨雾。
“娃娃,我不想他走……” 她对着她的布娃娃说,“我真的好想和他在一起……”她又哭了起来。
裴安琪一直哭,从晚上哭到天蒙蒙亮,哭得声音都没了。她感到喉咙很不舒服,仿佛好几天没喝水一样。当她起身时,她感到头痛得像快裂开。
她跌跌撞撞的冲进浴室,用冷水泼脸,接着低头猛喝水。过了一会儿,才关上水,靠在冷硬的盥洗台旁。
她不想再哭了,不想再想威廉了,只想要减轻这剧烈的头疼,突然她想到快乐丸,她扶着墙壁走进卧室,而后从大衣口袋掏出一包快乐丸。
头好痛,可能要吃十颗,才能解决她的痛苦。她用漱口杯装水,仰头吞下十颗快乐丸。
没想到头却痛得更厉害,有如针刺。那镜子里的人,像外太空怪物一样,五官全扭曲了。她呻吟着躺到床上,把自己蜷缩成球状,闭上眼睛,很快地不再有痛的感觉,什么感觉都没有。
几个小时后,福嫂来敲裴安琪的门,“小姐,十点了,该起床了。”门内静悄悄的,仿佛里面没有人。
“小姐昨晚很晚才睡,你让她多睡一会。”福伯说。
“我知道她很晚睡,可是我的左眼皮一直跳,右眼跳财,左眼跳灾……”
“你别迷信了!”福伯斥责。女人就是迷信。
“我不放心,我要进去看看。”福嫂拿出一串钥匙。
打开门后,福伯探头进去,“你自己来看,小姐好好地睡在床上。”
“哎呀,小姐没盖被子,要感冒了。”福嫂走进房间。
“这么大了还踢被……”福嫂替裴安琪拉上被子时,突然惊叫,“唉呀,小姐的脸好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