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允许自己想太爷爷、想夏侯家、想京城,就怕想了,心里会变得软弱,怕自己要怨太爷爷为什么铁了心不要她!
她闭上美眸,让自己想该如何查出究竟是哪些人拿“鼎银”来骗商家,她想要是能揪出凶手,不知要多大快人心呢!
她唇畔勾起一抹微弯的笑痕,仿佛已经可以预见那一天的到来……
“你这小鬼是跟着我做什么?”
大街上,人来人往,夏侯容容定住脚步,转回头,双手擦腰,敛眸瞪着面前这个跟了她一整路的小鬼头乔裴意。
当然,在乔裴意的后头还跟着温阳与婉菊,不过,他们一个是乔允扬派来保护她安全,另一个则是她的贴身婢女,不像乔裴意是不请自来,还大摇大摆在她身后从头跟到尾。
“我听说小娘在查‘鼎银’的事,我觉得自己可以帮小娘的忙,也想知道究竟谁是幕后真凶,所以就跟来了!”
今年才八岁的乔裴意个头约莫到夏侯容容的肩膀,神似乔允扬的眼眉此刻漾着笑,看起来似乎颇喜欢她这位小娘。
“你叫我什么?”
“小娘。”
“谁是你小娘?”
“你。”
听到他最后斩钉截铁的回答,夏侯容容忍不住心里冒火,但仍旧挂住浅笑,略偏娇颜,“是你阿爹要你这么喊我的?”
“不是,阿爹说喊你小娘,你肯定要生气的。”
闻言,她在心里冷笑,乔允扬这男人真的当她肚子里的蛔虫当上瘾了!而令她生气的是,他几乎是每说必中,俨然真在她肚子里住过一样!
“既然你知道我会生气,又为什么要喊我小娘?”
“因为我赌你说不定……不会生气。”他说完,低头敛着眼眉,那逆来顺受的模样,似乎在等她开口骂人。
夏侯容容原先真的已经打算骂他了,不过见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想他娘亲下在身边,阿爹又一心想要迎娶别的女人,他才几岁的孩子而已,眼下这情况只怕他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吧!
“算了!”她轻哼了声,转过身再度提起脚步往前走。
乔裴意没等到预料中的责骂,略感讶异地抬起头,看见她远走的身影,急忙地追赶上去,不由得在心里笑想道,阿爹果然是阿爹!在小娘面前装可怜样,她真的就骂不下去了呢!
他们一路走访了几家“怀风庄”旗下的商号,小贩小商则不问,因为能收到“鼎银”的商家,大多有一定的生意规模,要不,光一锭银子,寻常的小摊贩可能要赚上大半年才行,根本就不可能有本钱把银子给兑开。
几个商号掌柜早就收到总号的通知,所以夏侯容容人才到,他们已经都做好准备,凡是她有问题,他们就必定回答,绝不隐瞒。
因为在行前就与乔允扬有过约定,她答应不说出自己的身分,免得让人知道“怀风庄”的夫人当小官,存心要教外人笑话。
对于他的小心眼,夏侯容容颇不以为然,却不知道他有更深一层的盘算,当日,他将她掳回“龙扬镇”时,那浩大的阵仗人尽皆知,可是,他却没教人知道,他所掳回的女子就是当日逃亲的夏侯容容!
而她主动当小官,更是遂了他的心意,如今,人们尽知“怀风庄”来了一个模样极美的容小官,因为庄主吩咐特别照顾而显得身分与众不同,却没有人将她与夏侯容容联想在一起。
“小鬼,在问过那么多人之后,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在回程的路上,夏侯容容不经意地开口,问向乔裴意。
小男孩眨眨眼,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顿了顿,才道:“我想,应该不只是一人所为,因为他们形容拿银子来兑的人样子都不同。”
“嗯,不过,幕后主使者应该都是相同的。”
“为什么小娘可以肯定呢?”
听他又唤“小娘”,夏侯容容没好气地撇了撇嫩唇,却没反驳,只是继续说道:“因为那银子的底面火色俱是相同,估是同批做出来的,想来应该是来试试反应,我现在怕追得不紧,那歹人会见好就收。”
“要是捉不到人,那我们不就白费力气了吗?”
“是我白费力气,你是来闹来跟的!”夏侯容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开始觉得手臂干痒,曲起一只手背,轻轻地摩擦另一只手的前臂。
第7章(2)
婉菊看见主子的手又开始不安分,连忙跑了过来,拉过主子的手,背对着乔裴意与温阳,替她擦上药膏,低声道:“小姐,婉菊求求你,就不要再抓了,昨儿个不是才给你擦上乳油吗?大婶说那极有用,我也擦了,很快就不干痒了呀!”
“你不痒,我还是痒啊!那油对我没用,你再去问问。”
“好好,那就先用药膏撩着,你先别挠啊!要是又像昨晚那样……小姐,婉菊求你,先忍着吧!”
“好,我知道了。”夏侯容容无奈地瞪了她一眼,觉得她那语气像是在哄三岁的孩子。
婉菊得到主子的允诺,才放心退开,这时,乔裴意却忽然冲上前,大喊道:“小娘,有虫子!”
“什么?!”夏侯容容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见小家伙猛然跑过来,在她的袖子上挥拍,似有心若无意地撩开她的衣袖,她见情况不对,立刻抽回手,把袖子盖回手臂上,不教他看见被她挠得红痕遍布的肌肤。
“虫子飞了!小娘可以放心了!”他眯眯地笑道,乖巧地退开,转身往前方奔去,“怀风庄”就在不远之外,而乔允扬也正好回来,“阿爹!”
乔裴意笑着挥手,蹦跳着跑到乔允扬面前,回头看了看夏侯容容,然后伸手拉了拉他阿爹的袍袖,示意他倾耳,凑首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是吗?”乔允扬的眼眸有一瞬间的沉黝,“阿爹知道了,你去吧!”
“嗯!”乔裴意笑着点头,一溜烟地跑开。
夏侯容容见跟了她一整天的小家伙竟然三两下就被他给遣开:心里颇不是滋味,抬眸瞅了乔允扬一眼,意兴阑珊道:“我累了,想先回房歇了,晚膳就让婉菊端到我房里吧!”
说完,她就想越过他的身畔,走进大门,却只见他高大的身形一掠,眨眼间就挡去了她的去路。
“你先跟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他低沉的嗓音充满了不容被拒绝的专断,敛着她的眸光也是无比的深沉锐利。
夏侯容容见他的神情,知道他摆明了没给她拒绝昀余地,而昨儿个一夜难眠,让她现在没力气与他争执。
“好,我就听你说,不过要记得长话短说。”说完,她状似无奈地晾晾手,先他一步进门去。
乔允扬对她颐指气使的态度只是付之一笑,摒退了温阳与婉菊,提起脚步跟随在她的身后。
“你的‘昊风院’比我的‘知风堂’格局好。”夏侯容容站在他寝院的书房里,不太像是客人,倒像是个挑剔的主人家,“还有这书房,怎么我‘知风堂’里就没个书斋,只有个柜子摆了几本书,看了就教人寒酸。”
“如果你喜欢这里,大可以搬过来没关系。”乔允扬笑着回道,明明是主人家,现在倒像是她的陪客。
“我的意思是我那儿也要个书房!”她朝他皱了皱俏鼻,“我现在可不是闲人,需要一间书房,可以看帐做事。”
“一个小官能有多少事做?”
“改明儿我跟郭掌柜说要成为正式的伙计,想他也不会不允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