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嗯,我想最好是钻戒。别找太小颗的,以免我老婆会因为懒得用放大镜去 欣赏,而忘了它的存在了。」裴星说着,意有所指的瞄瞄水湄空空如也的手指。
「放心好了,我会挑一颗最大颗、足以照亮你的傲慢跟自负的大钻戒!」水湄忍不 住甜甜她笑着反讽他,但裴星那不以为意的笑声,反而使她生气。
室内是充满了某种程度的寂静,或许应该说是有股异于平常的气氛。郝秘书仍是使 用着她那台老式的手动打字机,在行尾铃声之后,不久就会听到换行杆被推动的声音。 从大楼内部广播系统传出的轻音乐,持续的飘散在每个角度。
水湄沉默的伫立在窗前,似乎是视而不见的凝视远处的灰绿色山岚。她今天穿了套 深沉孔雀蓝的套装,搭配着水白色的丝质高领衬衫和碇蓝的皮鞋,头发则一如常例的馆 了个整齐而一丝不苟的发髻,整个人看起来像个质地细致的搪瓷娃娃。
郝秘书不时的自成堆的信件和打字机之间抬起头,带着纳闷的眼神盯着她看。
真搞不懂水泥为什么一副落落寡欢的模样,相对于外头欢欣鼓舞,到处都洋溢着的 节日气息,她愈发的不能理解水湄紧锁的眉宇如此的不开怀的原因。
任何人如果做到今天水湄所签下的合约,必然欣喜若狂。就在今天早上,松彦企业 的巴特助和彤宫的裴总经理正式的签下合作契约。从现在起的一连五年之间,彤宫将其 旗下所拥有的电动玩具和宙脑游戏磁盘的的代理权授给了松彦。
而彤宫所走的桌上型及大型的益智型电动玩具,因为涉及要将电动玩具本身与书桌 或大型机台的组合,所以这都分的项目就委由松彦制这,彤宫只负责提供相关的产品规 格,而这也就是一般业界所称的ODM。
正由于这项众所瞩目的合作计画是如此的石破天惊,在略显低迷的国内制这业市场 中如此引人注目,所以今天签完约之后的发表酒会,真可称得上是万头钻动。
打探消息的记者忙碌的穿梭着。意欲寻找出更多的消息和内幕:政客们三三两两地 藉此机会在为年底的大选而和敌人与朋友之间互相的刺探情报;其它的相关业者或同业 则追根究柢的抓住每个可能的机会,希望能在这个大饼之中分食一小块,即便只是一个 小零件,依彤宫惊人的销售量,也是相当庞大的营业额了。
但今人诧异的是在记者会后,水湄即匆匆忙忙地告退而退回她的办公室,整个人恍 恍憾憾地站在窗畔发呆,丝毫看不出她平常那干练且有条不紊的模样。
「水湄,妳是不是人累了?要不要我叫回隆先送妳回去休息?」郝秘书看看水湄苍 白的脸庞,她停下手中的工作,关切的将手搭在水泥的肩上。
「懊,郝姨,我没事的,我只是感到有种奇怪的感觉,好象……好象肩上的压力突 然解除了,有些不习惯。」水湄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露出个无奈的笑容。
郝秘书理解的点点头。「我明白,这是因为妳一直把自己逼的太紧了。一旦任务达 成,妳突然的松卸下来后,会感到很茫然而且很累。」她说着倒了杯茶递给水湄。
「我也不知道。这好象是五年来的第一次,我不必再为松彦可能因周转不灵而随时 关门,面对股东和员工们忧虑的目光时,我可以不必再内疚了。」水湄叹口气的伸手丢 接过那杯茶。
「姨,这钻戒挺别致的,以前没见妳戴过。」郝姨眼尖的盯着水湄手指上的戒指, 扬起眉的说道。
水湄闻言,心为之一沉的放下茶杯,她怀着复杂的心情任凭郝姨好奇的端详她指上 那枚沉重的戒指。凭良心说,这是枚质地车工都称得上上品的美钻,简简单单地用个金 环将颗一克拉的钻石围在其中。没有多余的赘饰,也毋需其它宝石的镶衬,在光线折射 卜,散发出迷人的光彩。
为这颗钻戒,她足足和裴星大战了好几回合。先是她一再否决裴星所选的各种,最 后彼此各让一步才结束了在珠宝店内的小战争。他退一步的让她选择了这颗简单优雅的 戒指:而她则是很有风度的让他为她戴上这枚钻戒。
「我记得妳一向不喜欢戴首饰的。不过,这枚钻戒很大方,跟妳的人很相配。」郝 秘书微微一笑的走回她的位子上,俐落的将另一张空白信纸卷进打字机中。
水湄欲言又止的看着郝姨心里斟酌着要不要告诉她自己和裴星之间的条件交换。没 错,条件交换,裴星就是这么形容的,在开车送她回璞园的途中,他向她说明他们明天 下午结婚的安排。
他是如此冷静而漠然的态度,那样子就好象他所说的是去百货公司买件衣服般的平 常「这是件条件交换的婚姻,所以找不认为有请客的必要。不过,如果妳坚持,我也可 以找个咱们都有空的时间……」他将车停在璞园大门口,像是在询价的生意人般的征询 她的意思。
「不用了,这样就够了。条件交换的婚姻没有必要安排太多的繁文缚节,省得我们 彼此做戏都累。」水湄试图不带感情的说,但眼光在触及手指上的戒指时,她的心仍忍 不住的刺痛了起来。
裴星扬起了眉,两眼像是探照灯似的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水湄,不要老是 对我这么不友善!妳忘了吗?我们就快要是夫妻了。哪有夫妻见面像是仇人相见的呢? 有些笑容,好吗?」
「裴星,在日前的状况下,你叫我怎么能笑得出来?松彦的情形你不是不知道,股 东们都没有信心的想要宣布破产清算财产,如果真到那种地步,那么爸爸一定会受不了 的,失去璞园已经……」她话未说完即被他用力拥进怀里,他以炽热的唇封锁住她的话 。
「松彦,又是松彦,要不然就是璞园!」他在松开她之后,用力的以双手捧住她的 脸庞。「水湄,妳并不是李家的奴才,没必要替他们扛这么大的责任!」
水湄悲哀的笑笑,「你错了,我不是为他们扛;我足为了我自己,我无法忍受松彦 在我手中垮台,我更加没办法接受璞园必须卖给别人的事实,即使是你,我也不能接受 可是,我却只能眼睁睁地……」
「这么说来妳嫁给我只是因为……」裴星猛然的放开手,他僵硬的转向窗外,咬着 牙的迸出话。「妳只是为了该死的松彦和璞园:我还以为……」
「妳以为什么?裴星,我告诉过你,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一心一意只 想跟你共享人生的小女孩了。现在的我有太多的责任,我唯一存活下去的目的,只是要 把松彦稳住,让爸妈能在璞园中安享天年。」水湄低下头盯着那钻戒在光线折射下所幻 发的各色光芒娓娓地说。虽然心中有一抹刺痛正浓烈的弥漫到全身,但她仍故意忽视它 的存在。
「是吗?那妳最好记住了,水湄,既然妳如此的重视松彦跟璞园,甚至可以为了它 们而答应恨我结婚,那么……在这桩婚姻之中,妳最好记住我们彼此的立场。」他长长 地呼了口气,为她拉开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