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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页

 

  昨夜甜蜜的记忆在脑海中回想之后,顿然又清晰了不少,初时深刻的痛楚和那之后令人迷醉的陶然滋味在在言明,她和他已经有过男女之间最亲密的接触。

  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昨夜她在离家之前,连与她最贴心的兰儿都没带,仅收拾了几件家当,便单枪匹马‘投奔’徐子谦。

  冲着这一份坚持,她决不能继续傻愣在床上发呆,还妄想过着她那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安逸奢靡的大小姐生活。

  正所谓嫁乞随乞,嫁叟随叟,既然她已经嫁给了一位书生,不管他将来功成名就与否,一辈子除了为他磨墨、晒书、晾笔,总得再为他做些什么才行?

  对了,若能为他烹调一桌美味早膳,或许会是不错的主意!

  想到这儿,柳绫儿先是为自己绾了个简单的发髻,然后兴冲冲跳下床去,以极短时间在屋宅后找到一间相当简陋的灶房。

  俗话说的好,像不像三分样儿,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记得她还是小姑娘的时候,曾经几回赖在空气闷热的膳房内,看着家中几位厨艺绝顶的大厨展露身手,不管是切、洗、煮、烹,每个程序她都记得牢牢的!

  虽然平日她养尊处优惯了,但只是张罗几样家常菜,应该还难不倒她吧?

  但天不从人愿的,就在一个时辰之后,柳绫儿突然发现太高估了自己下厨的能力。

  只见她这一身细皮嫩肉的大小姐,在灶房中忙进忙出了老半天,别说可以烹煮出一道象样的菜肴了,光是与一堆薪柴奋战,就已经足够令她一个头两个大,忙得焦头烂额的。

  就在她挽着袖子,努力点着火折子,想重新升起灶中一堆柴火时,一道低柔的磁嗓从后唤住了她--

  “绫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就算不回头看,她也能猜出身后那一道用着好温柔、好温柔的嗓音唤她的男子是谁?

  于是她不禁娇羞地红了脸,甜甜地向新婚夫婿邀功着:“升火啊!我正准备下厨,给你做早膳呢!”

  昨夜下了一场雨,院内的柴薪早都淋湿了,根本无法升火,她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又如何懂得寻常百姓的生活?

  徐子谦看着她在灶前低垂的脸,从没下过厨房的她,浑身都弄得脏兮兮的,一头乌黑长发被随意绾在脑后,几绺发丝被汗水浸湿,湿黏地贴在她颊边,看起来相当不舒适。

  可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一对闪闪发亮的眸子,更是盛满暖洋洋的笑意,完全徜徉在新婚娇妻的幸福里。

  面对这样的画面,徐子谦感到喉咙一阵紧缩,望着那一双澄澈的水眸、灿烂的笑靥,他实在分不清胸中乱成一团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对她而言,幸福只存在她的想象中,以为自己已经拥有了,却还是得面对事实--那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一个恶意的报复举动。

  俊容一拧,彷佛不愿再见到她这般痴愚的模样,他故意用着一道冷得几乎要把空气冻结的声音道:“你别忙了,我不饿。”

  “胡说,打从昨夜你就没……噢,我的天啊!”转过身来,乍见他脸上还悬有多处瘀伤之后,她捂唇惊呼了声,双眸倏地大瞠!

  他看起来就是被一群盗匪给劫掠了似的,浑身挂彩、衣袍被扯得七零八落不说,唇角还沾有血迹,模样相当狼狈。

  “怎、怎么会这样?发生什么事了?”她面容银青,忿忿的问:“是谁对你下此毒手的?要让我给揪了出来,我一定--”

  “是令尊。”

  他冷冷打断了她,声调平板,不带感情,目光却锐利得可怕,话中含刺的讽道,“除了令尊大人,还有谁能如此‘款待’仇人的?”

  只见他眼中充满了令她震慑的严峻与恨意,令她尚不能理解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当儿,另一道更加疾言厉色的怒斥声,雷般大的在她耳边扬起--

  “纵然如此,那也是你这小子应得的报应!”

  随着声源方向看去,猛然见着来人,柳绫儿更是大为震惊,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爹爹?!”她愣了一会儿,神情登时变得颇不自然,低声道:“您……您怎么来这儿了?”

  “我不来,还由着你在这儿丢人现眼吗?”

  柳如风满面紫红,青筋直冒,瞪着不长进的小女儿,脸色一整,责备的说道:“瞧你这副德性,还是我柳家堂堂的四千金吗?这么多年来,爹爹含辛茹苦将你养育成人,是让你放着安稳日子不过,随便跟个无名小卒私奔的吗?”

  “爹爹……”她想反驳,但柳如风却不容她置喙。

  “还不去收拾收拾,跟爹爹回家?”他咬着牙,狠狠地命令她:“如果你还胆敢与这坏了你名节的小子再有瓜葛,看老夫还不打断你的腿!”

  说罢,柳如风便喝令左右家仆,上前抓回那败坏家风的不肖女儿。

  “不,我不走。”她顽抗的道:“我与子谦哥哥早已情投意合,而且我已经嫁给他了,这一辈子我都要和他在一起!”

  “我的傻ㄚ头,你一心一意想嫁给人家,可人家未必有娶你的打算,从头到尾,你都让这个冷血无情的薄情郎给蒙啦!如今你不跟着爹爹回家,还等着让人家赶吗?”

  柳如风口吻中冷戾的言词,几乎把柳绫儿吓得魂飞魄散,她倒退了好几步,才恢复了镇定。

  “爹爹,您……您这是说什么呢?”她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看着宝贝闺女一对秀眉微蹙,一副不知所措姿态的模样,令柳如风不禁心疼地摇头一叹,娓娓道出一个残酷的事实。

  原来天一亮,徐子谦便去了一趟柳家庄,直接向柳如风坦言自己已经占了柳绫儿的清白,但他却宁可一死,也决不愿娶她。

  得悉此事之后,柳如风勃然大怒,简直气炸了肺!对于徐子谦这般不负责任的恶行,更是涨得脸红脖子粗,毛发根根竖起,只差点没被气厥了过去。

  闺女平白受辱,还遭受到如弃妇般的对待,身为人父的他,岂能放过这个人面兽心的浑小子?

  不消说,原本心中对于徐子谦存有的一丝好感,也顿时荡然无存,消散的半点也不剩!

  盛怒之下,柳如风命人狠狠杖打了徐子谦一顿,一面为自己还被蒙在鼓里的傻闺女讨回公道、一面则感叹常自诩从不吃亏的他,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有眼无珠的看上了这样一个绝情郎,养虎为患的结果,是让自己闺女白白成了一回猛虎嘴边肉。

  心有不甘的柳如风,怒气难消的质问已被责打得遍体鳞伤的徐子谦,怨他既然无心于绫儿,为何要恩将仇报,如此辱没他的闺女?

  最后徐子谦这才忿忿道出,当年柳如风是如何孤恩负德、过河拆桥,以及所有加诸在徐家的那些种种见不得光的恶事。

  当听完徐子谦这一席字字含满怨愤的指控,柳如风当场面色如土,自知已经铸下大错,心中顿时悔恨万分!

  若不是当年见到对方已是家道中落、一贫如洗,唯恐小四将来嫁去会跟着吃苦,他也不会无视于妻子临终前遗愿,悍然做主,为女儿退了这一门婚约。

  如今,闹到了这步田地,自知理亏的柳如风,心中虽然仍感不悦,但愤怒也已渐渐退却,转而代之的,是他语气中满满的恳求与请托。

  说到底,绫儿本就是妻子当初许诺婚配给徐家的儿媳,她本该就是他的人,既然两人已有了肌肤之亲,盼徐子谦能看在罪不及儿女的份上,能好好善待他这个唯一仅存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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