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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看看你现在还善良不善良得起来。”由他邪恶的笑容看来,他显然得逞。
不是每一个人都乐意让自己的心事被人挖掘出来。就算对方是基于无心、基于善意,都很可能引发人性中原始的自卫本能,施以残酷的反击。
秘密就应该永远是秘密,不能容人侵犯或探取。
“你不要碰我!卑鄙小人!你要堕落就堕落,算我鸡婆,还跟你废话连篇、多管闲事!放手!”亭兰根本扭不开被他箝住的双腕,手臂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痛楚。
“是你逼我的,我原本并不想伤你。”他紧紧抓着她纤细的双腕,稍加用力,就可能被他折断。
“放手!我叫你放手!”亭兰痛得眼睛都睁不开。她看不见雍华此刻双眼的诚恳与无奈。
“如果我够狠,我就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你为什么不逃,亭兰?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雍华柔声低婉、神情哀叨。他曾经违背了自己的使命,冒险警告她离开宣慈,离开这件案子,为何冥冥之中总有无形的引力,硬是将她与这一切牵绊在一起?
“我的手……”痛得快断了!“雍华……”
“你为什么要逼我?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他被无尽的哀戚与怜惜湮没,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大雪纷飞、车马狂奔,他不愿意亲手送亭兰入地狱,他极不愿意让她的生命结束在他手里!
一股骤然停车的强烈冲劲,毁灭了雍华内心微弱的挣扎,他再也听不见心底无声的呐喊和抗拒。
“来吧,亭兰格格。”他粗暴而冷酷的一手拖她下马车,力道之猛,害她差点整个人摔倒在雪地上。
“康亲王府?”她一抬眼看到这四个斑驳大字匾额,脸上没了一点血色。
雍华冷冷一笑,宛若寒梅绽放于严冬。大手一挥,八道黑影由上轻轻落下,候在雍华身侧,正与那天死在康亲王书斋内,打算搜寻密函的黑衣人同样打扮。其中一人手上拎着一具偏体鳞伤的躯体,正滴着鲜红的血液。
“鄂伦岱!”亭兰失声大喊。
雍华大手轻拦,阴狠笑道:“请吧,亭兰格格,替我把八卦镜阵中的密通镜门找出来吧!”
亭兰浑身打颤,呼吸短促且困难,温热的泪一涌出即立刻寒凉,冻在脸上,带来无比的寒冽与刺痛。
她恨,她好恨这个人!她今生今世第一次尝到恨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请吧!”
雍华优雅的张手恭请她入府,敞开了他假扮贫寒的破烂外衣,里面的黑衣黑袍,如同他身旁的八名杀手一样。
他的笑,像等候攫夺腐尸的饥饿秃鹰;他的手,彷佛在恭迎她进入地狱的关口。
第十章
“给我找!今晚要是找不到亭兰,统统领鞭四十!”宣慈冷冷怒斥着,吓得仆人们手脚发软。
宣慈下午由宫中返回家中见亭兰不在,火气立即变狂,四处盘问竟没一个人知道她去哪里。入夜之后,整座豫亲王府都惨遭他的怒火延烧,所有侍卫、仆役全派出去找人。找不到亭兰,恐怕不只领鞭,连脑袋都会不见。
负责看照亭兰的婢女早已被拖去刑房,打得皮开肉绽,半昏半死。其它的婢女连同家丁,也全冒着大风雪出外搜寻。
突然,一名侍卫吐着白气急急前来禀报。
“宣慈贝勒,惠大人府上的琉璃格格急来求见。”
琉璃格格?这种天候、这种时刻,她会特地赶来做什么?
宣慈点头应允后,便在大厅内接见。
琉璃神色匆忙,见了宣慈,两人也不多行缀礼,她便急急发言。
琉璃所言,荒诞怪异至极,宣慈本来无心多谈,但一听见她提及亭兰,全身精神立刻亢奋起来。
“宣慈贝勒,你或许会觉得我说的话十分荒谬,但我妹妹确实有异能,能看见阴阳两界、凡人无法视见的景象。那日我们与往常一般,同亭兰格格比奕对诗,我妹妹却看见数十名冤魂跟在亭兰周围,似乎有重大危机要警告她,可是她听不见、也看不到。没想到他们竟然跟上了我妹妹,害得她连日重病,言语不清、昏迷不醒──”
“你该请的是道士,不是来我这儿诉苦!”宣慈火大的一挥手,示意送客。
“不是的,宣慈贝勒!”琉璃连忙比手画脚。“我妹妹她……她今天居然在昏迷中语调大转,以苍老的哑嗓高声大喝:‘格格危殆,速往镜门!’我们全都听不懂,是我阿玛听出来那声音彷佛是已故的康亲王──”
“来人!备马!”寅慈立即狂暴怒喝,迅速奔出大厅。
“宣慈贝勒?”琉璃被他突来的举动搞得不知所措。
“琉璃,多谢你前来报信,我有急事在身,不奉陪了。”他一面调度人马,一面派人知会元卿。不等侍卫们护驾,直接飞身上马便狂奔而去。
镜门、康亲王府、冤魂……破碎的讯息在他脑中组合出的事件,只有一个重点:亭兰有危险!
一想到她可能有危险,宣慈几乎连血液也为之沸腾。狂暴的挥着马鞭,如疾风般奔雪而行。马儿吐出的白气与纷乱飞舞的白雪融为一体,马蹄扬起的雪花四散飞溅。
他听不见身后仆人的叫喊,看不见家人惊慌的阻拦。
亭兰!他的脑中只有一个意念:亭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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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我不知道镜门在哪里!”亭兰站在镜厅里对着雍华及其身后一票彪形大汉咆哮。
“我也说过,别让我不得不对你动粗,亭兰格格。”雍华冷颜笑道。
“我早就不是格格了,我已经是宣慈的福晋。”
雍华的面容霎时抽动一下,似怒似怨。
“你似乎总有本事逼我发火。”雍华冷冷笑着,在点满烛火、金碧辉煌的镜厅中,他的脸色却依旧青白阴沉,毫无人气与血色。“来人,上礼伺候。”
他弹了一下手,身形文风不动,连眼也不眨。
亭兰一看确华身后一名杀手亮出的乌黑利刃,吓白了一张脸。那把刀不知吃了多少人血,才有如此乌重黑暗的骇人色渍。
任她再怎么佯装坚强,也不可能在这时候面不改色。
“快点动手吧,亭兰格格。我的手下们早就暗中监视你和宣慈这票人许久,我不知道为何上回你和鄂伦岱前来,居然查不出镜门在哪儿,但我知道问题的关键在你身上。”
“我……我真的是头一回来时随便乱摸,碰巧摸到镜门的。”她很想理直气壮,至少输人不输阵。可是雍华的气势实在太骇人,她从未见过一双缥缈俊秀的眼眸,会散发出蚀人心魄的恐怖压迫感。
“一次拒绝,一根手指。”雍华轻轻一挥手,身后杀手那把利刃立即飞过亭兰右手,将她右手小指上戴的精致华贵的珍珠镂金长指套叨走,钉入墙版中。
亭兰两手紧紧握按在胸口,小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一点声响。如果她没戴着指套,被钉在墙上的就会是她被飞刀切下的手指。
“你威胁我?”她从没如此被人威胁过,也从未面临如此切身的恐惧过,她简直不敢相信会有人对她做出这种事。
“快点,我没什么耐性。”雍华打个暗号,又一把利刃由另一名杀手腰际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