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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皇上不升,是我不受。”
“为什么?”
他懒懒地哼笑。“官作愈大,权力虽高,却也是人人攻击的醒目标靶,何苦呢?还不如我现在这种不高不低、官小权轻的位置来得易攻易守,来得优游自在。”
“这就是咱们青龙精明的地方了。”美女们贴着他身畔浅笑。
书艳谔然张口。她虽然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讲什么,但……喀尔玛竟厉害到连皇上也会借他手腕布线的地步?她居然用这种顶尖人才帮她做“寻找失物”的卑贱工作。嗯,看来她眼光的确不赖,连挑选伙伴都能一举看中好货。
“青龙,你近来究竟在忙什么?忙到让朱雀、玄武都不太高兴了。”
“忙私事。”他回答这话时眼神灼灼眺望被挤在人群外头的矮小书艳。“只是这事不巧与‘四灵’有某种麻烦的牵扯。”
众女顺着他的视线也一块望过去,书艳顿时成为瞩目焦点。
“好可爱的小客人,你近来准备训练的新手吗?”
书艳一脸茫然。什么新手,训练什么?
“你哪个旗的?”
“正红旗。”书艳率直报上父亲官职。
一旁华贵的艳女立即兴奋地向她笑道。“那不就是我父亲属下的一员嘛。”她热络地牵起书艳的小手。“我是正黄旗承泽亲王的三格格,你以后可以常来找我,跟我学习‘四灵’的规矩。”
书艳傻笑,脸皮僵硬。八旗之中,正黄旗是“上三旗之一,贵族中的贵族,而他们家属“下五旗”,贵族中的……“那个、你们刚才一直说的,是什么死灵啊?怪、怪可拍的。”
众女的亲切登时转为警戒,转向喀尔玛。
“这是怎么回事,青龙?你竟然带个毫不相干的外人进咱们这儿。”
干嘛了?书艳错愕。她们那眼神,仿佛她其实是坨看来很像鲜花的牛粪,玷污了她们货真价实的尊贵与娇艳。
“不是死灵,是‘四灵’,我和几个朋友在一起的称号。”喀尔玛闲散道。虽然连家人都不知道他另外有此一神秘身分,但他很想看看书艳知情后的反应。
他甚至有点反常地想看到他惊恐、排斥、厌弃或畏惧的神情。
“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就是我和朋友的身分,专门凑在一起干些神神秘秘的奇怪勾当。”
“喔,那和文人雅士们组个诗杜、书会是一样的意思嘛。”书艳故做淡漠地努力自始身价。“我也、我也曾经参如过类似的书会,就是镇国公四格格的兰泉书会啊。要、要不是我被家里太多杂务缠身,我现在也还是其中的一员呢!”
几名艳女忍不住嗤笑出声,弄得她小脸更加火红。可是这己是她所能想出的最高尚、最人文的名目了。
喀尔玛无奈地流露“真拿你没办法”的疼惜笑容。“好了,过来吧。”
他才将大手伸往书艳方向,女人们立刻巧妙地切身阻挡。“青龙,吏部尚书和内务府员外郎都在大厅等着拜见你,你不先过去瞧瞧吗?”
“拜见我?”他啼笑皆非。
“还不是希望你能动根手指头,替他们疏通些管道罗。”
“我哪来那么大能耐。”
“人家也明白你的这些能耐向来只施展在自己人身上,所以备了大礼来求你。”
他皱眉哀嚷。“拜托,别又来了。”
“答对了,他们的确把自个儿的女儿们带来给你过目。我们都猜你会选尚书大人的二女儿,温柔、乖巧、又漂亮,说起话来轻声细语,完全符合你的喜好。”
“是啊,你们还真是了解我。”他没力地无聊敷衍。
“啊,你该不会也是因为这样才和青龙勾搭上的吧?”众女们无邪的和蔼笑话一刀捅进书艳的要害里。“那你可得多跟柳儿、萍萍、浮云学习,她们在这方面可是你的前辈。”
“谁?”
“咦,你连这也不知道?”她们好生惊讶地转问喀尔玛,“她们三人如今仍在你房里服待吗?”
喀尔玛脸上没有表情,双眼却犀利地刺探着书艳。“她们当然还在我房里。”
书艳的震惊或许稍稍满足了他恶劣的预期,但她的回应却令他怔忡。“那……你怎么还不娶人家呢?”
“娶她们?”众女们娇软地笑成一团。“那种身分的女人哪配得上青龙。”
“至少要有二品以上的家世才有得谈吧。”另一名女子感叹。“我倒觉得皇上有可能会将公主指给青龙,好收他做额驸,方便皇上使用。”
书艳直直盯着他,生平第一次思考到他是如何看待她的。她家只有四品,在他眼里算做哪种等级?或者,也是一个令他在背地大叹“拜托,别又来了”的谢礼?可、可是,往好的方面想,说不定……他是想识她认让他不同的面貌,不管好的坏的一面都向她坦露,这也算是某种、某种表达感情的方式啊。
“难得你会带我出门,走这一趟,还真开了眼界。”她僵硬地故做开怀。“这回你让我见识到你的底细,下回换我让你见识我的庐山真面目啦。”
“我没想让你见识什么,只是带你来见毓琪。”看她呆愕的受挫神情,他真觉得自己恶劣透顶。何必因为她一语就说透了他心底不愿面对的真正用意,就如此狡言打击她?
她愣了好久,才眨着大眼回神反应,“喔,你找到琪哥啦。”
“你不高兴吗?”
“我……很高兴啊。”她用力地咧嘴大笑。她的脑子一片混乱,太多声音、太多意外、太多感觉都来不及处理。就连他领她到西院花厅,引荐他的诸位神秘好友,她都恍恍惚惚,傻笑了事。
更别说是喀尔玛对毓琪中邪的详细说明。
“所以你现在看到的毓琪,只是个空的躯壳,里头装的,是别人的灵魂。”
“喔。”她空洞地看着毓琪。
她好像也变成了空的躯壳,这中邪的怪病是不是会传染?
“书艳。”
“啊?”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有啊。”
尽管周围都是位高权重的“四灵”核心人物,喀尔玛依旧当众直瞅着她许久。
“还在为刚才的事吃惊吗?”
书艳也没有佯装不懂,只是无法面对他,就茫然望着毓琪。“我不是对你感到吃惊。”而是对她自己。
她根本不可能和喀尔玛在一起。这项线索很久以前就已暴露出来,她也严厉警告自己好多回,更经常强迫自己以冷静的角度去评估他这个人,别被他的魅力迷得失去判断力。很显然,她还是判断错了。
怎么会犯这种错?她的判断力是不是有问题?看,琪哥不是好端端地坐在她跟前,干嘛为他白操心,还劳师动众地四处寻人?看,她预计将东北人参换卖到的江南布匹,转回北京定能赚到更高净利,结果呢?东西全卡在天津关,损失惨重。看,她对喀尔玛的期待又是一项大失误……“书艳。”
“真好,找回琪哥了。”她赶紧兴奋道,继而愈笑愈呆,最后沦为空洞的呓语,“还是你厉害,这么快就能找到人。”
接下来又是漫长的沉默。喀尔玛瞪着她,她则一迳呆望毓琪。
“我想……”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又凝聚起多一点声音。“我该带琪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