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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页

 

  “我隐约听到那位罗先生好像很生气。说了您很多的不是,还说夫人……夫人贪慕虚荣,他错看了夫人什么的……”

  “那夫人是什么反应?”

  “夫人一句话也没说,就是一个劲地掉眼泪,在那位先生走后就上楼去了。”吴嫂不自在地说:“夫人肯定是受了刺激才……”

  “你在这里工作了大概快五年了吧?”雷驭风突然打断她的话,幽沉嗓音冷淡地问。

  “是的,先生。”

  “我待你应该不薄吧?”

  “是的,先生。”吴嫂紧张地看着他。

  “既然如此,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收那姓雷的女人的钱,敢在我的家里给我太太气受?”雷驭风总算抬起头来,黑眉一蹙,锐利的眸子闪着怒火,两簇凌厉的眸光射向被他的话吓呆了的吴嫂。

  “先、先生,我……”吴嫂结结巴巴地,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没兴趣听你的辩解,给你十分钟时间马上离开这里,我不想再见到你。”

  “是……是。”吴嫂噤若寒蝉般地鞠了个躬,赶紧退出主人房,雷驭风不追究她就谢天谢地了,哪还敢多说一句?

  想想,自己看不起这个太太,给她气受,冷言冷语甚至冷嘲热讽,可太太从来没在先生面前告过状,也没仗着女主人的身份使唤过她,可见太太心地很善良。

  也许就是看出太太不会在先生面前嚼舌,她才敢大着胆子照雷女士的指使,把那本先生和老陈都一再交待,不准出现在太太面前的杂志悄悄让太太看见,冷眼看太太伤心难过,又搬弄是非讲先生和于小姐有些什么不清不楚,让先生对着太太发脾气……吴嫂突然为自己做过的那些事追悔莫及起来。

  如果、如果她没猜错,太太最近这样反常,应该是怀孕了,但她身体太虚弱,不知道会不会……吴嫂回头又看了一眼掩着门的主人卧室,头一次真诚地祈祷起来。

  没有太阳,天阴沉沉的,缺少光线。整夜未清醒的阮依侬,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在不远处对话。

  是……雷驭风和官医师吗?耳里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昏昏沉沉地想。

  “没有其他办法吗?”雷驭风的声音含着一丝期望,似乎还在对某件事情不死心。

  “没有,她的身体太虚弱了。”官夜骐的回答很肯定。

  “……大概几个月?”声音暗哑,雷驭风很艰难地开口。

  “照检验的报告来看,应该有三个月了。”

  那么是在度蜜月的时候有的。要怪他自己太粗心吗?雷驭风不再说话,屋子里陷入一阵可怕的沉默。

  阮依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三个月?检验报告?他们在说什么?

  她不安地在枕间辗转着螓首,悉悉细微的声音被男人听见,脚步声传来,他正朝床边走过来。

  接着,垂挂在四柱大床边的暗金色绸帐被撩开,光线骤然亮了些。

  “唔……”阮依侬呻吟着,秀眉微蹙,又舒展开,挣扎了几秒,终是睁开眼睛。

  “醒了?告诉我哪里不舒服?”雷驭风俯身看着她,大掌抚上她光洁的额头,再顺延着摸摸她光滑的脸颊。

  “你们……在说什么?”美颜迷惑地看着他,感觉他高大的身体明显一僵。

  门被小心地关上了,官夜骐自觉不方便留下,轻轻离开,将独处的时间留给这对结婚才刚三个多月的夫妇。

  “没什么,你好好休息。”他不愿意告诉她,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保不住了。

  “不,我要知道,你别瞒我。”阮依侬紧紧地抓住他的左手,女性的直觉告诉她,自己或许正要失去什么。

  “等你好起来,我再告诉你。”他反手握住那只无力的柔荑,坚决不肯说,“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你需要多休息。”如果注定她一定得伤心,不如等到她有足够的力气承担的时候再说。

  美眸愣愣地直视着眼前的俊颜,阮依侬像被抽光了力气的布娃娃一样,听话地闭上眼睛。

  再醒来,男人仍然守在身边,大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可是下一秒,阮依侬就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于医院的病床上,身上的麻药还没褪尽,身体像是不属于自己了,她困惑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雷驭风用一种很冷静的声音告诉她,她小产了。

  她肚子里孕育了三个月的孩子,还不知道性别,就这样离开她了……失神的苍白小脸果凝住,视线从他的脸上缓缓移开,僵望向天花板。

  或许是因为这两年来太劳累,她的经期一向不准。没想到这次竟然是怀孕了。

  “对不起,是我的疏忽。”雷驭风低低地说,同样不好受。

  她不答话,默默地流着泪。

  “跟我说话,依侬。”他捏住她的小下巴,转过来让她正视自己,不让她钻牛角尖。

  “宝宝……”她哽咽地语不成句。

  “以后还会有的。”雷驭风伸手,粗糙的指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我们会有很多很多孩子。”

  “呜……”阮依侬难过地闭上眼睛。

  “依侬?”

  “我怕不会再有宝宝了……”她伤心地说。

  “不会的。”他低头亲吻着她湿湿的面颊,一字一句地道:“就算没有,你还有我。”他的话令阮依侬哭得更厉害了,纤细的指紧紧地揪住他的衣服,她害怕有一天如果连他也没有了,她该何去何从?

  失去孩子,伤心就像飓风一样扫来,让阮依侬再也负荷不了,很快地病倒了。

  虽然雷驭风尽量减掉工作量,全心全意地陪伴着她,柯秘书也会每天把一些重要的文件拿来给他签,可是每隔一天他还是得亲自到公司去一趟。

  这样,雷家的那些被雷驭风修理到叫苦连天的亲戚们,又神通广大地打听到她正在住院,趁他离开,立刻找上门来。

  雷家宅子他们进下去,混进病房总会比较容易。

  所以此时,阮依侬靠在床头的软枕上,长发被辫成麻花辫,垂在左侧肩头,苍白的小脸上好不容易有了一点气色,整个人看上去虚弱又憔悴,却依然美得惊人。

  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正唾沫横飞地大骂自己的丈夫。

  她还记得,当日他们在法国结婚时,这个声称自已是雷驭风姑姑的女人,后来让雷驭风叫人给扔了出去。

  “我是雷敏如,算来你还要叫我一声姑姑,不过不必了。”女人冷笑:“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吧?这真得感谢他父亲,也就是我哥哥雷振声,他替雷驭风编造的身世想得太周全了,简直毫无破绽,外面的人永远无法知道事情的真相。你可能也以为他就像媒体所说的,从小在外国长大,毕业于名校,成绩优秀,品学兼优?哈哈,这真是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你猜不到你那位高高在上的丈夫,其实是个私生子吧!

  他妈以前是我们雷家的女佣,名字叫连芸,年纪比我哥哥大七岁,我哥哥那年才满十八,她就把脑筋转到我哥头上,不仅爬上我哥哥的床而且还怀了孕!我父亲差点气死,把连芸赶出雷家,当时她走投无路就跑到香港去当了妓女,而且还偷偷把孩子生下来,那就是你丈夫……”阮依侬惊讶地看着对方,虽然这让她难以置信,但却将嘴唇抿得紧紧的,始终不发一言。

  “雷驭风从小在香港长大,十二岁那年,连芸出交通事故死了,他成了孤儿,很快辍学跟人混黑帮,打架砍人成了家常便饭,甚至还因为未成年的关系派去帮老大顶罪坐牢,换句话说,他就是一个游乎好闲、无恶不作的小流氓!”雷敏如啐了一口,继续道:“大概是从那个连芸身上看出了世间某些女人的可怕,我哥哥一辈子没结过婚,直到十五年前,他得知自己还有个儿子在香港的同时,他派人把雷驭风从牢里弄出来,再带到台湾,培养他当接班人,十年前我哥哥过世,立下遗嘱让雷驭风继承了自己所有的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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