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怒气逐渐凝聚在他胸中,脸上却一派淡漠。
“为什么这么恨铃儿,恨到要毁了她的地步?只因为她借用了你的躯壳?”
“她是偷走我的躯壳,不是借走!”
“你出车祸成了植物人,灵魂无法回归,怎能怪她?”
“她让我做了够多的傻事!不仅穿得像白痴,吃相又粗野,不懂含蓄,没有礼貌,处处丢我的脸,最重要的是她跟你相爱,成了你的人,这还不够可恶吗?你明明是我先看上的,那个野女人有什么权利抢走你!”
“原来我在你心中这么重要。”他冷笑地勾住她腰际。
“我向来不喜欢别人抢走我看中的东西。”喜不喜欢倒还是其次。“跟我做爱吧,海棠。就像你对她那样。”
他突然猛烈地吻上玲奈,狂野而深沉得令她颤抖,无助地攀上他的颈项。
“对……就是这样,海棠……”她再一次满足地任他的唇舌蹂躏,完全不察他背后真正打的主意。
“玲奈,那么是你用类似的手法叫你父亲请法师来对付她了?”
“是……”她全身虚软地摊在他怀里。“不要停,吻我。”
他翻身将她压至身下,火热地狂吻着,以身躯摩擦她娇小的胴体。
“玲奈,那铃儿她是不会再出来了?”
她的意识全融在他炽烈的大掌下。“她……早被明人解决掉了……”
“明人到底是什么人?你们神阪一族的御用法师吗?”他咬着她的耳垂轻喃,双手不疾不徐地层层褪着她的衣衫。
“我……不清楚。”她断断续续地娇喘着,弓身迎接海棠往下探索的手指。“他是我二婶儿子死后收养的义子……谁知道他是哪来的野种……”
“他好象挺厉害的。”
“再厉害也不过是只狐狸。人前装得一副温存怯懦相,人后却根本不把家族放在眼里………啊……”海棠真的是太棒、太棒了。“海棠,快……快……”
她急切探向他裤腰的手在还未解开皮带的剎那,就被他赫然扣住。
“神阪家到底还有多少人间接或直接地想除掉铃儿?”他必须确定自己的报复方向。
“海棠?”为什么在她欲火难耐的时候停下攻势?“怎么了?”
“铃儿什么地方得罪你们,非得三番两次用卑劣的手段让她痛苦?”
“你何必再想那个孤魂野鬼的事?她都已经被……”
“我不管她已经被你家的一窝混帐怎样,这次我会彻彻底底完成我的誓言,回去叫你家族的人等着领死吧!”他暴怒地拉起衣衫不整的玲奈下床。“滚!凡是神阪一族的人,永远都别再出现在我的地盘上!”
“你干什么?”竟敢如此无礼地撵她走!“雷海棠,从没有人敢对我……”
海棠凶狠的骇人怒容慑得她愕然噤声,寒毛耸立。
“别了,神阪玲奈,我们这辈子永远不会再相见。如果有缘,我会在地狱等着你们神阪一族和我碰面。”他狰狞的神情有如张牙准备狂杀嘶咬的猛狮。
“你……你想对我们怎样?”
“照蒙古的方法;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 ※ ※
两个月后的神阪家,宛如遭到狂风暴雨的袭击,神秘的攻讦由四面八方猛烈进犯,打击着整个家族的每一个触角。
先是玲奈的父亲被查出涉嫌大宗逃漏税的弊案,再来是前阵子掀起的政治献金风暴中,几位重要官员收受贿款的名单终于亮相,神阪家的某一成员赫然列名于上。普获日本文部大臣赏、直木赏等多项文学大奖的日本放送作家协会部长神阪贵介,被某三流丑闻杂志挖掘出参与女装癖俱乐部的秘密,并暗中拍摄到这位五十多岁部长身着性感女装的妖娆舞姿,成为当期封面人物。另外还有厚生省突然对神阪制药进行的大规模药品成分调查,盘上股票因而连续下跌,以及国际考古文摘披露日本学术团体曾于二十世纪初假考古之名、在中国大陆行盗墓与窃占文物之实的真相,神阪一族被举证为此一学术团体背后的最大赞助者……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丑闻与弊案不断打击神阪家,虽然不可能一举击垮庞大的古老家族,但这些绵软不绝的攻讦缠得神阪家烦不胜烦,甩也甩不掉。
他们早已开始调查是什么样的敌对团体在暗中运作,对方则狡滑得令他们抓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所有推测的方向都指往同一个人身上,却苦无证据,也不相信这些事只凭一个人就能办到。
海棠坐在书房的两台计算机之间,瘫在大椅上颓然喝着伏特加。落地窗外的灿烂阳光全被挡在重重厚帘之外,室内一片黑暗死寂,只有计算机屏幕闪动阴冷的幽光。
“海棠,我是大卓,你在家吗?你这两个月跑到哪里去了?如果回来了,记得快点跟我联络!”
电话录音机不断拨放一通通的留言。
“雷总,你到底何时才回来上班?”罗秘书几乎天天都打来叨唠,“我虽然都有按着你的E-MAIL处理公务,但你不能一直不出面哪。你大姑那个臭协理每天顶着他的哈佛企管硕士头衔作威作福,大家都已经受不了了……”
“海棠,我是卓爸,你到哪去了?有空快回我电话。”
“雷先生,您好,这里是工滕律师事务所,谨代表神阪家族有要事想与您商谈,烦请尽快回电。谢谢。”
“喂,少爷?”一阵不知如何是好的沉默持续片刻。“哎哟,我实在不会对机器讲话。”嘀咕后便挂断电话。
“喂,少爷,我是田叔,你听得见我讲话吗?”之前的电话再度打来。“我现在就在你大厦楼下的公共电话亭。我来找你好多天了,你为什么不替我开门呢?你在家,田叔就是知道你在家,我今天带了自个儿的便当来,非等到你替我开门不可。”
海棠死去的心微微蠕动,一股类似不安的心情在啃蚀着他。猛然灌下一大口烈酒后,这份感触就被消灭。
两小时后,录音机又响起。
“喂,少爷,我田叔。你什么时候放我上去啊?”老人家顽皮地撒娇。“我只是来看看你,绝对不跟你啰唆,也不打扰你闭关静修,好不好?”
一小时后,疲惫的老嗓再度传来。
“喂,少爷啊,你就让我进去休息一下吧。我年纪大了,实在撑不住,让我进去休息后,我马上回老家,好吗?”
想到田叔的糖尿病与老人家的体力,他终于敌不过焦虑地放田叔上来。
“我就知道你一定在家。”田叔在海棠开门后的一瞥,笑容差点凝结。“哪,这……是田嫂给你做的药膳。”
海棠瞇眼审砚一大笼的便当。“这不是你要吃的吗?”
“我骗你的,不然你哪肯给我进门。”田叔硬是压下看到海棠瘦削憔悴的震撼,进来忙着找水配他控制血糖的药丸。“哎哟,我的天,整个家搞得黑漆漆、乱糟糟,待会可有我扫的。”
“田叔……”
“别慌,我扫我的,你忙你的,我绝对不打搅你,好吧?”
海棠拗不过他,只好随他去,自己窝回书房里。
打扫到深夜,田叔借着年老体衰之名留宿于此。
“少爷,你真要和铃儿小姐离婚吗?”田叔终于忍不住开口。
“她已经不是铃儿,她是神阪玲奈。”他突然厌烦地皱起眉头。“出去,我没空跟你解释这些!”
“你不用解释,这些我早从卓少爷和罗秘书那儿知道了。”田叔搁下吸尘器,走向他桌前。“少爷,你为什么不向老爷拿那块佩挂换回伏妖图,铃儿小姐的灵魂不正被封在那里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