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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页

 

  “京里的格格们都这么打发日子?”二嫂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

  “当然不只,好玩的事情多得是,这还只是一部分而已。”

  “好像很有趣。”二嫂的憨笑中充满羡慕。“我们这几天寒地冻,都没什么特别好玩的,顶多玩些冰上游戏,不然就是待在暖和屋子里。”

  “那就来吧,我的厨子手艺在各王府间可是鼎鼎有名,我们还可以边吃边玩陛富图。哎呀,干脆把大嫂和她的女儿们全都一起叫

  过来,人多才热闹。”

  玲珑兴奋地张罗好一切,等着二嫂带女眷们到她这厢来玩。等了一下午,没一个人过来。

  仆役们窃窃猜测大伙不来的原因可能是:怕鬼。

  晚膳过后,她颓然泡在屋内澡桶里玩水花,寂静空荡的房里只闻小银忙里忙外的声音。

  “格格,别再泡下去了。瞧您,活像泡在汤里太久的面条似的,都快泡糊了。”

  “小银,我以前常常想很快地跑,跑到大老远的地方,跑得让我的阴阳眼异能完全追不上。这样我就没有阴阳眼了,我就可以不必担心会吓跑周围的人。可是我发觉不管我跑到哪都没用,永远都摆脱不了它。”她茫然趴靠在澡桶边,轻推水面飘浮的小纸船。

  小银无奈地搁下睡衣。“都怪你自己不会装,才会搞到这步田地。”

  小纸船承受不了热气氛红的薰融,逐渐软化,半浮半沉在水面花瓣间。

  “格格,您本来就不该让人知道您有阴阳眼的异能,大伙也都在您出嫁前提醒过。好歹这里天高皇帝远,您的阴阳眼之事不会像

  在京中那样广为人知。您为什么不装一下,非把肚里任何事都抖出来?”

  “我以为做人应该要诚实。”

  “诚实不一定舍得到好的回应,有时甚至是件危险的事。”都已经吃了那么多次亏,她还是学不了一次乖。

  玲珑披头散发地任小银替她擦拭身子、更替睡衣,沮丧的神情看了教人疼借。

  “要不要我陪您玩陛官图?或陪您下一盘棋?”

  “不要了。”

  “那……干脆等海东青大人回来后把这事告诉他,让他去警告那些女眷们,替您出气。”

  “不准你告诉他这件事!”玲珑忽然转身怒斥。“我也不要他替我出什么气!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不需要他来帮我收拾烂摊子。”

  而且他今晚还有另一笔“烂帐”要跟她算。

  “小……小银,海东青还没回府吗?”

  “没。”怎么刚才还气呼呼,现在又突然唯唯诺诺?“格格,收敛一下您的脾气吧,否则这府里的仆役们没一个敢来伺候您。”讲话反反复复的。

  “都过了晚膳时刻,他怎么还不回来?”

  “好像在忙着远行的事,我刚有看到他的侍从正在衣服库那头替他收拾。”

  “远行?”他要去哪里?

  “格格,哪个武将不出门打仗的。做武将可不比做文官,一年到头在外征战是理所当然的事。您都已经算是将军夫人了,怎么这点概念也没有!”

  “可是……”他们才新婚燕尔,他就要远行?“他怎么…都没通知我一声?”

  “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刻意通知?是您自己该调整心态,早早适应做一个武将之妻的日子。”小银指挥仆役们进来打理澡盆之类杂务。

  海东青竟然什么也没跟她说,早上还像没事似的对她毛手毛脚,说要讨回洞房花烛夜。

  “格格,怎么了?”没神没魂地坐在凳上发什么呆?

  她到底嫁人了什么样的人生?明明嫁的新郎和梦中是同一个人,在现实中却有着不一样的性格。原本她还难过着再也没法子在梦中与他相逢,现在嫁人他家门、成为他的枕边人,结果显然也好不到哪去,照样聚少离多。

  “小银,拿酒来!”

  “格格?”怎么好端端的就生气了?“要喝甜酒酿吗?”

  “我要酒!要那种喝了可以豁出去的酒!”

  “好好好,我去拿。”若不依她,屋顶都要给她吼翻了。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生?她到底嫁给多么莫名其妙的男人?

  “格格!”小银端酒上来之后,当下被她喝酒如灌水似的模样吓坏。“酒不能这样狂饮,像你这种不习惯喝酒的人会喝出问题!”

  “滚,大家统统都离我远一点!本格格才不希罕你们!”才喝没两小壶,她的酒气就与火气一同往上冲。

  “完了完了。”格格开始发酒疯。

  “要带兵打仗的给我滚远一点,怕我的阴阳眼会惹鬼上身的也滚远一点,我根本不在意你们任何人!”她不信一个人独处就没办法活得快乐。

  亏她还作过大头梦,要努力融入这个新家庭,用心改善这府里冷淡的家族关系、拉近每个人的距离……简直放屁!

  “格格!”小银端的虽是薄酒,但再清淡的酒照她这种唱法,都会喝出效力。

  “前一刻才说要带其他女眷们来拜访我,后一刻却统统躲得不见人影。”下午二嫂的事,想来就难过。“那个混帐家伙也是这

  样,上一句才在向我讨洞房花烛夜,下一句却是一声不吭的远行去。这样耍着我玩,很有趣吗?”

  “格格,也许人家只是说说应酬话,是您看得太过认真……”

  “我听不懂应酬话!我也不知道应酬话跟其心活该怎么分别!我只知道讲话要老实,就算难听也要坦白。现在怎么变成我不对了,所有讲话暧昧不清的人才对?!”

  “拜托别吼了,也别喝了。”小银直想抢回玲珑抓着不放的酒壶。

  “认真过活的人是不是太笨了?那你们来教我做个聪明人!要怎么样才能说是一套、做是一套地当个双面人?”

  “你没那个天分。”

  “海东青大人!”小银几乎心脏麻痹,所幸海东青在她吓昏前叫她滚出去。

  海东青一身厚重装束地矗立她跟前,几乎挡住所有烛光,但背光的他双眼异常阴冷明亮。不知她是不是喝大多了,他似乎变得更

  加魁伟巨大,竟让屋子显得狭小起来。

  “你在搞什么?”竟把整张脸醉成红苹果。

  “你又在装什么?”她不怒反笑,已经醉得可以赤手空拳上山打老虎,什么都不怕。“这里没外人了,你可以剥掉那层假面具。

  你要杀就杀、要打就打,悉听尊便。”如果不是她迷蒙的美眸中微有受伤神色;他会以为她是为了应付今夜回房的事藉酒壮胆。

  “原来这就是你顺从命令的方式?”他叹息后竟没来由地恼火起来。“还不上床就寝,你喝得还不够吗?”

  “遵命!”她重重把酒壶砸在桌上,大步踱往内房床榻时差点一头撞上屏风。

  “你是故意要惹我吗?”他及时救回的小人儿软趴趴地挂靠在他胳膊上。“叫你做个乖乖听话的妻子就这么不甘愿。”

  “你看,你果然只在没外人的场合才发脾气。”她对着他身旁的花瓶架甩动手指。

  “我人在这里!”他猛力扳过她的下巴。

  看着这张微有岁月沧桑的俊容,她心头突然涌起强烈的难过。

  “为什么你也跟他们~样,这么想远离我?”

  “远离你?”他的眉头凝在一起。他们又是谁?

  “我一直以为你和大家不一样,所以才希望和你永远在一起。结果我错了,对不对?”

  他当场愣住。

  “你不是勇士吗?你和我在恶梦中的时候,你明知自己打不过那些鬼怪、杀不完恶心的妖魔,可是你始终全力相搏,不是吗?为什么你却不敢面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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