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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怪我了?明明是你自己违反规定临时乱加演奏曲目,而且还逼我弹那种谄媚又庸俗的智障歌。如果不是我朋友把我劝下来,我早就直接走人,告你违约!]

  [你告啊,老子怕你啊?]呸!

  [噢,原来你不怕啊。]她残忍地瞠眼冷笑,温柔叉腰。

  [等一下!]以撒惊魂大嚷,惨白僵硬。[不要动,请你千万不要动,有话好好说。]

  二楼最大起居间的木板地上,铺满了他半个多月辛苦奋战的成果。一代大师鲁本斯的[美神之揽镜自照]六千片巨幅拼图,白墩肥满的维纳斯,美丽的容颜正被踏在土匪乐乐的赤裸脚丫下。

  [你说啊。我像是个会坏事的人吗,嗯?]

  [对不起,我道歉,是我临场违约,强人所难。]他曲膝半站,举掌投降,仿佛眼前面对的是随时引爆的震动感应装置炸弹。

  [这就对了。不是我变量太大,而是你们自己不守规则,却硬要我跟着一起打混仗。是你们要反省,而不是伶牙俐齿地迫害我这个奉公守法的好国民。]

  [对,没错。]那是不是可以高抬贵脚了?

  [所以我们两个一定要联手,抵制你哥的暴政!]

  [不要跺脚!]以撒几乎吼到魂飞魄散。

  [他实在太差劲,不给他一点教训,我死不瞑目!]她要让安阳领悟到玩弄她感情的悲惨下场。[他居然敢讽刺我对他别有居心,还说他勉强可以接受。他以为他是谁呀?!]

  一想到就令她心头一把火。

  [我不知道你是惹到我哥什幺了,但是他开出的条件确实很反常,完全不符他做事的习惯。]因此,拜托,快快释放她脚下的[人质]吧。堂堂爱与美的女神维纳斯遭人如此践踏,别说她会哭,现在连他都很想哭。

  [喔?]她突然被挑起兴致。[他怎幺个反常法?]

  [他早八百年前就跟我们老死不相往来,去闯荡他自己的事业!]╳,想来他就一肚子大便,重炮猛攻。[老爸发生财务危机时早下过十二道金牌令他快快回来帮忙,后来连大姑小姑都赶回台湾来游说。他那个没血没泪的王八蛋说不回来就不回来,逼到大家没办法就把脑筋动到我头上,要我回家收拾这什幺鸟不拉叽的拍卖公司的烂摊子。OK,我回家作牛作马,搞到不得不收掉我好不容易成立的个人工作室。我也尽我能力办好了预展活动,着手筹备明年初的拍卖会,结果我哥又突然跳出来说这项拍卖会他接了。他出来接手承办,那我还能做什幺?我现在既没什幺筹备的事好忙,个人工作室也没了,除了整天玩GAME上网搞拼图,我还能干嘛?!]

  乐乐被他的连发巨炮轰到缩头掩耳,暗暗吐舌。

  幸好以撒不知道是谁气到安阳一怒之下接手拍卖工作……

  [那你要不要跟我合作呢?]赶快谄媚。

  [先滚开我的拼图再说!]他暴喝。

  她才不甩他,照样哈拉。[如果你帮我对付你哥,我就能帮你取回参与筹备工作的权利。]

  [我谢谢你了。可是老子现在只想在家享清福,没兴趣参与。]他由滑头忽然转为凶暴。[快点给我滚!]

  [那要不要我替你去申请失业救济金呢?]她笑得甜得不得了。

  [妈的咧,你少讽刺我!]想被揍啊?

  [好可怜喔,高级失业劳工。原来最近百分之五的高失业率里面其中一个就是你,人家好想参加都还没你这个福气耶。]

  [你五十步也敢笑百步!月入不到一万八的有什幺资格放话?]想他个人工作室上轨道时月收入就比她多一个零。

  [那是因为我不想接太多学生,把自己的时间绑住。可是我有到我舅舅的公司打零工增加收入,总月薪已经超过两万五了!]她愤然驳回。

  [哇,好厉害喔,刚好够我买一只鞋子的钱耶。]要买左脚还是右脚呢?唔,粉伤脑筋咩。

  气到乐乐忘记玩笑。[你如果是个男人,就该把你参与家族事业的权利抢回来,而不是随便放手给你哥去担纲主演!]

  [老子没兴趣。]

  [你是没胆量!]

  以撒这下真的卯了,冷着俊脸狠瞪眼前矮不拉叽的迷你霸王。

  [为了救你老爸的拍卖公司你连自己的事业都甘愿放弃,凭什幺只因为安阳回来帮忙了你就必须撤退?你躲他什幺呀?这整个拍卖会活动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你都是使唤别人去替你操劳,但也没理由因为他的参与你就必须放手,让一个什幺都没做的家伙去顶替你先前的汗马功劳!你爸有说这活动只能有一个头头负责吗?你们两个都是他的儿子,他会只让安阳插手却不准你帮忙吗?你为了这活动牺牲这幺大,安阳那家伙牺牲了什幺?!]

  [我牺牲了每天下班后的个人时间,还牺牲了被人随便臭骂的名誉。]

  安阳?!

  起居间内的乐乐和以撒吓傻了,呆望堵满门口的魁伟身影。如果没看错的话,安阳肩后那半颗白花花的脑袋,好象是安爸爸的……

  [今天是请你到我老家来参与筹备工作的商议,不是请你来窝里反的。]

  安阳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冷漠的语调与态势,优闲得像个毫不在乎下属死活的高阶主管。睥睨她的神情,尤其阴狠,却又故作淡淡的。

  [你不是说你叁点才会到?]怎幺……才刚过午饭时间就来了?

  [叁点以后是开始讨论,现在则是提前回老家看看。]不行吗?

  他干嘛讲话那幺冷?

  [你这幺早来又是为什幺?]

  [吃饭啊。]以撒家的佣人手艺超好的。

  [你有这幺穷吗?]俊眼微眯,仿佛谴责。

  [对啊,穷到都只能吃被人嫌脏的路边摊。]怎幺样?

  [什幺脏?老子一天到晚吃路边的香鸡排、盐酥鸡、蚵仔煎,还不是一样好好的活到现在?]以撒皱眉回瞪。

  [对嘛对嘛!]她好乐,可找到知音了。[还有臭豆腐啊,加上腌到很入味的泡菜,这种绝配的口味实在该颁个奖给发明的人。]

  [我不吃臭豆腐,那味道乱恶心的。]

  [盐酥鸡的油味还不是一样很恶?]

  [妈的你干嘛老吐我槽?]

  [以撒!]安爸听不下去。哪里可以这样对女士说话?

  [咦?安阳呢?]她要嘲讽的对象怎幺不见了?

  [他下楼去拿钥匙,准备到收藏室检查一下画作保养状况。]安爸对乐乐完全不同于骂儿子的态度,温柔可亲。

  [那我去找他。]快快快。

  [康、乐、琳!]

  以撒几乎吼翻整座山区豪宅,气到喷火。

  她听都没听到,只管追人去,才不管她光溜溜的脚丫子踩粘起一大区维纳斯脸蛋的拼图,随着她的拔腿奔跑沿路落散。

  安家虽然财务吃紧──两个月前的预展酒会上才听说已经濒临破产,却还保有最后这一栋北区的豪宅,做为老本。这点倒跟她家一样,什幺都没有了,但房子绝不能随便卖,好歹还可以做为贷款的抵押。

  据她所知,这房子目前只有安爸、以撒和小安姑姑在住,安妈和其它亲戚都散居在世界各地。若不是为了帮助家里的危机,以撒也不会卖掉自己的大楼套房,回到家里住。若不是为了筹画一场使安家起死回生的拍卖会,安爸和小安姑姑也不会由美国赶回来,坐阵指挥。

  [安阳?]仓库一般偌大的地下收藏室,摆满了巨型滚轮推架及大大小小的画作、雕塑品、一箱箱不同尺寸的大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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