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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利益的地方,自有人群聚集,能了解掌握龙脉的家系,与政商名流有所接触,本来就能累积不少雄厚资本。

  “说来复杂。”斐悦说道:“人心怀鬼胎,很多人另与其它组织和地方政治勾结。这件事在国爷精神走下坡时就如此,现在则更严重了。但不是所有人都如此,所以很多人表面上还亮着国爷名号,维持最后一点和平。”

  “本该和气生财嘛!可是又偏偏内讧乱斗,我以前就是垮台被压了,才跑来迟先生这的,好笑吧?”两人都熟了,他也顺便解释自己的来历。

  他忽地食指一比眼前一尊雕像。“喏,这就是国爷,这间育幼院也是他创办的。”

  她抬起眼,发现室内一尊半身铜像,雕着一名老老的长者,身旁放了鲜花蜡烛,铜上雕刻了好几排字。原来,方才斐悦边走边聊天,还不忘多替她解一道疑惑。

  她有些讶然。“迟先生连慈善机构都抢过来了?”

  “是呀,还夺了不止一间。不过,怪了,之前每年国爷生日,迟先生都会到这里来的,然后献上一曲国爷最爱的醉东风。”他弯下腰检查了一下铜像上的诞生日期,又看了几束花圈与蜡烛。

  “今年倒是很多人来这里凭吊,除了是对迟先生表态外,也是来这里联络感情。毕竟国老以前健康时最重视的就是这里,这就叫精神长存吧……”

  她有些讶异地看了青铜像上的日期,只是满脑子还缭绕昨日东风般的竹箫声。“既然国爷早不在人世,那迟先生为什么还要继续抢夺国爷地头?”

  斐悦见怪不怪。“他上礼拜还下令要侵略如火,不只是三莲会。他大概想将国爷底下所有机构毫不留情地翻过来曝在阳光底下,所以这礼拜不少人想来我这套关系。”他耸耸肩。“福气,你有没有想过,迟先生“以前”可能是因为想报仇?”

  她皱起眉,想了想,没注意他的语病。“不,没可能。”

  “说来没人信,我从没恨过他,甚至常想,长寿……他该活长久一点,活个百岁千岁的。”

  迟暮春昨日这么说时,凝着远处幽幽,带着点懒洋洋的淡然,却不是说谎。

  仔细想想,迟暮春从未对她说过谎。

  她又思考了一下,才明白原来迟暮春昨日的那席话,只有对她说过,他是把她当成很重视很亲密的人,才愿意告诉她的。一想到此,她又更心疼他了。

  “什么没可能?”斐悦疑惑道。

  “不,没什么。”

  他耸耸肩,接着说:“以前原因是什么我不清楚。不过现在,我想他可能是因为你。”

  “我?”她眨眨眼。

  他也眨眨眼。“啧啧,我还当你跟他熟,脑子明白。想想上个礼拜你们遇三莲会夜袭的事,就是这件事后,迟先生才开始下令对任何有威胁的人不留情面。唉,其实遇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他一直以来都处之淡然,就像被下毒的那次。妖怪嘛,韧性总是强了一点。”他看看表,也差不多该忙了。“喏,你还有什么地方不清楚的?”

  “我……”她先是被斐悦念得有点窘,再想起迟暮春下黑白棋发火的那次,指甲有些紧地嵌入掌心了。“一清二楚。谢谢。”

  “哇!怎这么客气有礼了!那我打蛇上棍吧,这份资料帮我拿给迟先生。”用人用到底。“你也可以翻翻看呀,你不是爱嚼舌根的人,又跟迟先生亲密,值得信赖。”

  什么亲密不亲密啊!她瞪了他一眼,咳了几下嗓子,翻开资料来,原来是三莲会人的资讯,照片、姓名巨细靡溃——她看得心底有些凉了。

  “迟先生要这些资料做什么?”

  斐悦摇摇头,“我差人送你回去吧,最近治安有点差。下次别再自己一人偷跑来,我对迟先生难交代。”

  几名黑衣人护送她离开育幼院,越过大门时,她恰巧与带了几束花圈的人擦身而过。她又走几步,若有所思地回过头,那些人其中之一也回过头。

  啊!她有印象了。

  是三莲会的人,她手头上的资料有照片。

  也是前些日子,来到迟邸,在小暗房中矮个子的那一位,姓赵,叫赵强。

  他们也是来这里凭吊国爷的吗?抑或是来表态友善的?毕竟这里算是迟暮春的地头……

  正当思量,对方朝她走来了,有些急迫地问。

  “李小姐,我们能谈一谈吗?”

  第9章(1)

  迟暮春揉捏腕处,感觉今日的庭院异常安静,西北角的风凉飕飕灌入。

  当他听见侧门推开的蹑足轻步,他袖口一拂,轻挪木质磨地一点刺耳,原本倚卧的软椅已经空荡了。

  李福气沿着小巷顺着屋檐阴影,树叶沙沙,听见飕地一声划破一排绿意盎然。她感觉颈后凉飕,好似一股甘草香沁鼻,她皱皱眉,转入宅邸时愣了一下,对面的眸子如晴空朗朗。

  她愣了愣,没料到一转进门就遇见他,如被抓到做坏事的小孩,满脸烧红,正要开口,嘴里已多了颗甘草丸子。

  她喜孜孜的惬意在嘴角蔓延。

  “左侧门树丛修剪危险,从另一边。”口气像是放下心中悬宕已久的大石。他对一旁来人淡道:“茶。李小姐今日喝茉莉香片。”

  “我今天不渴。”她还是不习惯指使人。

  “李小姐?若不合您的口味,我们能换。”来人倒是热切地说。

  她摸摸鼻子。“我的意思是,我去泡就好——”

  “那就茉莉香片。”迟暮春打断。

  瞪他一眼。今日他怎么忽地霸道?见他指间捏拿的甘草小丸,她最后自首。“我没乱跑,是去育幼院。”

  “嗯。”他捻去落在她肩上的绿叶。

  “是去自家的慈善之家。”不太习惯他好看的眉头聚拢,她遂说明白。“我看到国爷的样子了,一尊很逼真的铜像,旁边摆了很多鲜花水果。大黑,你今年还没去过育幼院吧?明天我们一起去吧?大黑?”

  见他没反应,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又发愣呢……她撇撇嘴,好吧,她再自首。“我是去见了斐悦,我不想老勾起你不愉快的过去,所以去问他一些事了。”

  迟暮春的表情有些淡漠,不像生气该有的模样。

  “大黑!你别一生气就装作没听见!”

  “你见过三莲会的人了?”他不答反问。

  消息传得好快呀,她缩了一下颈子。“是,遇到了。”

  “这阵子,应该会有挺多人想见你。”靛蓝色眼珠沉了沉。“我会多差人注意你的安危。”

  “你别怪斐悦,他有替我支开人,但是我要求跟他们谈的。大黑,今天三莲会的赵强告诉我,不是组织里所有人都要闹事,而会里最近分成两派,一派主和,一派主战,他说会再跟组织里的人谈一谈,希望你能缓一缓,别对他们经济制裁、别对他们施以官政威压,别……”

  “看起来不像,未必就不是。”他抬起眼,嘴角有些宠溺的笑。“斐悦托你给我的资料呢?”

  她低下脸。“我留在那了,我们……我们明天再去拿吧。”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一旁随即有人递上一黑册子。

  她睁大眼,盯着那本方才本该是她拿回来的名册。

  他翻了几页,迟疑了一会,最后跳过赵强,对来人淡淡交代:“拿下三莲会的高津建设,取走他们子公司的营造权。”

  “大黑!”

  他没回答她。

  “你……”任性!她气得咬咬唇。“大黑,你当初想争下国爷所有的地头,是不甘心某些人在国爷失去理智时趁势仗着他名号,做出背离原则的事,对吧?因为你心底抹不去国爷,想将他本来良善的精神长存人间,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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