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自己,却舍不得吃一口,对自己这么好,到底是因为什么?
“笨蛋。”优雅的凤目轻瞥她一眼,苏景泽忽地一笑,“不用担心我,船上的点心我吃了不少,一点都不饿。”
原是安慰她的一句话,向幼薇听在耳中却更加不是滋味。
笨蛋?究竟谁才是笨蛋,那船上的点心都是她亲自准备的,本来就是想着捉弄他,才弄了一堆甜腻腻的吃食,那东西青宁和她都喜欢吃,苏景泽却是决计不会碰那些东西。
这男人从来不吃甜腻的东西,相处那么久,她对苏景泽这点了解还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存了心思捉弄他,只是此刻真的有些后悔自己的幼稚,他说吃了很多点心,分明是骗人,不过就是想让她吃得安心罢了。
除了家人和几位挚友,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好,眼圈一热就差点落下泪来,她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也不容易受人恩惠,可这种患难时刻 的照拂却让她感动异常。
向幼薇转身看看别处,强忍着才没让自己眼泪流出来,等回头再看一眼手里剩下不多的东西,怎么也吃不下去了,今晚是怎么回事,自己 怎么轻易被苏景泽触动情绪,原本的坚强呢?
“你吃。”她口气强硬的把东西递过去,水灵的圆眸写着坚持。
“怎么?”苏景泽眉梢一挑,往日的邪气笑容再度出现,“怕我下 毒害你不成,放心吧,这蛇肉是没毒的,你安心吃吧……还是说,天不 怕、地不怕的向二小姐,不敢吃蛇肉?”
“谁说我怕!”她赌气瞪他。
蛇肉?蛇肉怎么了,她又不是没吃过,文大哥以前就给她和大姊烤 来吃,大姊当时怕得要死,她吃得可是很香呢。
“那就吃光,不然我以后都会记得你怕吃蛇肉这件事,哎,那你就 有两个把柄握在我手里了。”男人优哉游哉地笑,摇头晃脑的模样倒真 的有几分小人的狡诈。
向幼薇憋不住被他逗笑,虽然明知道他是在激自己,但还是极缓慢 的吃着手里剩下的蛇肉。
他不会吃的,向幼薇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都无法劝动这个男人, 所以她忍着满腹的心思,吃下了所有的东西,只觉得全身一阵温暖,不 知道是吃了东西的缘故,还是因为苏景泽别样的关心。
那一夜的独处,实在是异常的古怪。
第3章(1)
在陌生的地方,向幼薇从来是不能安心休息的,何况这种艰苦危险的环 境里,可不知为何,当时的她吃完东西只觉得疲惫,想着苏景泽在自己 身边,就觉得所有的不安都可以坦然面对,身体靠着身后的树昏昏欲睡 起来。
好梦方酣,等晨曦的阳光洒在她的脸颊上,痒痒的,才慢慢醒过神 ,眼前的一切让她羞窘。
睡前明明是靠着一棵皱巴巴让人觉得咯得痛的枯树,为何一觉醒来 自己已经整个人缩在苏景泽怀里,身上盖着他的外袍,结实的手臂把自 己圈了个严实,身后是男人坚实温暖的胸膛。
转身看一眼身后的男人,他睡梦中的表情写满疲惫,眼圈下一片黑 ,与自己清爽完全相反,这样危险的夜里他说不定一夜都没能睡,只是 静静靠着树坐着发呆,那时的苏景泽心底在想什么,向幼薇不得而知。
但只想到他为了让自己好眠,保持这样的姿势很辛苦,向幼薇凝视 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时,温柔的笑早在不知不觉中,爬满了自己的脸 颊,小心翼翼的一动也不动,不想惊扰他难得休息,两个人在晨曦的日 光中紧紧靠在一起,美好的让人心动。
苏景泽是在半个时辰后醒过来,看着怀中唇角带笑的假寐少女,也 抿嘴一笑,“向幼薇,起来了,咱们该去看看流落到什么地方了。”
带着些眷恋,从那温暖的怀抱中起身,向幼薇什么都没说,只是突 然怀念天黑时,他叫自己的那几声薇儿。
两个人静静的走着,没有人知道在那样一个夜里,两个人曾彼此依 靠对方那么近,就连心都贴在了一起,只有那棵被苏景泽依靠了一夜的 枯树,还残留些许的温度,却也稍纵即逝。
只有向幼薇不经意看到苏景泽不断敲打自己的腰背的动作,她才能 清晰觉得两个人真的这样靠近过,不是一场美梦。
这样神思恍惚的并排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看到头顶的太阳已 经爬到正中,目所能及处才终于出现了一片村庄。
那一刻,向幼薇是极度欢喜的,所以情不自禁的拉住了苏景泽的手 ,满脸欢欣的笑,如孩子一般,“你看,终于有人家了。”
苏景泽的步伐缓慢,已经一天一夜没喝一口水、没吃一口东西的胃 ,在狠狠地搅着,肩上尖锐的疼痛也是阵阵袭来,他脸色苍白得可怕, 却还是配合著她的笑脸,露出一抹开怀的笑,“我们终于可以好好歇息 了。”
一路上疲惫的走着,顾不得多看什么,此刻凝视他的表情,才觉得 苏景泽憔悴得很,向幼薇心念一动,做了很大胆的一个动作,扶住了他 脚步踉跄的身体。
他没有推开,她也没有放手,就这么静静的走,像是已经这样相携 着走了一辈子那么长。
相互扶持着走了一路,待到走到眼前,才发现只是十几户人家的小 村庄,里面居住的人都是相熟的,关系简单得很,就连脾气都是淳朴自然。
向幼薇等在村口,苏景泽自去走到一户门前,前来开门的是个年迈的婆婆,只见他们说着什么,目光时不时往她这边瞧,向幼薇听不到苏 景泽是怎么解释两人的处境,只是觉得两人说话的模样透着古怪。
尤其老婆婆的目光很是慈祥,看看苏景泽,再瞧瞧自己,脸上露着笑容,走过来扯住了她的手,“可怜见的,怎么就遭了劫匪,瞧这一脸 的擦伤,来,小娘子进来吧,我们这里来客向来稀少,只要你们不嫌弃简陋就留下吧,正巧我家里还有一间空房,收拾收拾且留你们夫妻住着 .”
听到老婆婆肯留宿,向幼薇兴奋地满脸带笑,忙不叠说着感激的话,不过,她是不是听错了一件事情,夫妻?呃,谁和苏景泽是夫妻,这个风流的家伙,又占了自己便宜!
向幼薇怒目而视,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生怕老婆婆怀疑什么不肯留人。
只是苏景泽是看惯了眼色的人,哪里看不出向幼薇的怒气来自何方,早就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脸上摆出赧然的表情,“婆婆,您这样说 ,薇儿要不好意思了,我们成亲不多久,她尚且不习惯被人这样叫。”
老婆婆一脸心有戚戚焉的,在他们紧握的双手上瞄几眼,和蔼一笑,“老婆子明白了,小夫妻脸皮薄。”
脸皮薄?竟然有人会说苏景泽这个风流鬼脸皮薄?向幼薇好不满, 可惜这男人一直在手上使力示意她忍耐,向幼薇也只有强自忍着。
待吃完老婆婆端出的饭菜,两人沉默的走进那简陋的房后,她的怒气才发泄出来。
“苏景泽,你为何说我是你娘子?”她心底有些明白,苏景泽是为了不让人怀疑他们的身分,只是,必须这样说吗?娘子这称呼她觉得好 怪,虽然不讨厌。
“这样人家才相信不是。”苏景泽眉眼轻狂笑看她站在那里,脸上是窘迫和不满,却还不慌不忙的应对,径直走到床榻边扯开了粗布的被 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