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奏罢,坐在树干上的娇柔身影把玩著手中的碧玉笛,秀眉微蹙,微恼的水眸瞪了眼树下负于仰望月空的修长身影。
“你到底打算跟我多久?”
在客栈时,她明明话己说尽,这男人却厚著脸皮一路无视她的冷脸,紧跟在她身后,就这样跟了她十工人。她投宿客栈,他尾随而来,甚至在她一人独自用膳时,也跟著她同桌用膳,完全无视她冰冷的态度,始终保持他一贯的温和浅笑。这个男人几时变得这般赖皮了?
“一辈子。”
东方堂俊脸含笑,黑眸温柔地凝视著她气恼的神情,暗自心喜随著他日复一日的纠谨,她脸上冰冷的面其逐渐褪去,至少现在她会开始对他发怒,总胜过重逢时那令他心惊的漠然。
“你、你不去行医济世,跟著我做什么?!”她咬牙怒瞪他。
她要返回乐山,归隐山林,不问世事,这个东方堂却老跟在她后头,赶也赶不走,该不会也想跟她回乐山吧?
“我说过,失去你,那些对我而言都不重要了。”
她愈是想逃避他的感情,他愈是要逼她面对。既然他今生不能没有她,那就只能跟著她了。
“别再说了,东方堂。事情既然发生了,就不可能改变,我们两个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至少我就做不到。相信只要你愿意,还有许多好姑娘在等著你。”
清雅的小脸一沉,警告地道。
不管东方海遥再怎么劝说,她仍是无法释怀一年前落海时,内心失望、心碎的打击,每当午夜梦回,总会在她梦中重演,那种痛太深刻鲜明了,她无法忘怀。
“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吗?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东方堂神色凄然,含著歉疚,望著她瞬间沉下的小脸,决定不管要花上多久时间,他一定要亲手替她抹去她心底的那道伤痕,只因那是他欠她的。
“够了!我叫你别再说了!”阮香吟低吼。
当初就是这一句话令她的心沦陷得那么快,也令如今的她,每每回想,更加痛苦。
东方堂怜惜地注视著她激动的神情,不发一语,仅只是静静地看著她;她的心有多痛,他的心也跟著有多痛。
阮香吟恼怒地不愿迎视他的目光,那会令她心软,再一次沦陷;即使她在心底一再否认这个男人,但事实上,她仍是会不由自主地受到他的吸引。
可恶!
“既然你爱跟,那就随你了。若是你小妹再来,对我说些深明大义的话,看我饶不饶你!”
话音方落,身子从树干上翩然落下,不再理会他,迳自走向不远处的客栈。
“只要你愿意接受你是我东方堂妻子这个身份,身为三嫂的你,小妹自是不敢再逾矩。”
东方堂知道她妥协了,温和的脸上扬起一抹笑,继续当个跟屁虫,跟在她身后。
“我不是!我们并未拜堂成亲,你别胡说!”
阮香吟脚步一顿,旋身面对他,气恼地警告他。
这男人四处毁她清誉,她还没找他算帐,现在竟敢当著她的面再提起这件事来。
东方堂轻笑,大掌爱怜地轻抚她细致的脸颊,温柔地说:
“但是我们早已有了夫妻之实,你忘了吗?只要你愿意,我们随行都可以拜堂成亲。”
第7章(2)
他温柔的话语、怜惜的眼神,令她胸口蓦地一震,水眸复杂地瞪著他。
“东方堂,你太可恶了!”
怨他竟能轻易挑起她的情感。气愤地抛下这一句话,旋身,脚步加快地走进客栈。
望著她的背影,东方堂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尾随在她身后走进客栈。
唉!看来他今晚是别想睡了。
三更,夜深沉。
一抹纤柔身影背著包袱悄然无声地走出客栈,直到走出客栈一段距离后,这才点亮早已准备好的油灯,藉著油灯的亮光,摸黑上路。
为了成功摆脱掉东方堂,她不惜连夜赶路。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太可恶了,若是再让他跟随她返回乐山,难保自己不会改变心意。
没想到事隔一年,他对她的影响仍然如此之深,三言两语就能勾挑起她极力压抑深埋的感情;再次面对他,她冰冷的伪装轻易就被他戳破,所以她决定逃了。
疾步走过城镇,步向郊外。依她估计,工人亮时,她就可以到下个城镇,到时再好好休息。
蓦地,耳边传来飞掠而过的异响,她警觉地停下脚步,朝著空旷的夜里喊著:
“是谁?”
回应她的是风吹过树梢发出的沙沙声响,并无任何异样;但她仍是敏感察觉到有人躲在暗处。紧握住手中的碧玉笛,朝夜空冰冷地道:
“再不出来,休怪我不客气了。”
话一说完,仍不见有任何人影,于是,她将油灯放在脚边,拿起碧玉笛,吹奏起“破魂曲”来。
笛音激昂刺耳,方吹奏不久,一抹黑影融于夜色中由树影间杀出,长剑泛著冷光,直刺向她。
阮香吟身形一闪,笛音末的目稍停,蒙面黑衣人额泛冷汗,手中长剑
舞得更剧,直刺向她周身。阮香吟脚步轻松游移,笛音由激昂转为低鸣,变换快速,黑衣人终是不支,以长剑支撑住身体,无力再进攻,阮香吟这才停止笛音,冷喝: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杀我?”
蒙面黑衣人难耐笛音震颤全身血脉,心下一惊的同时,这才知自己太低估她了,虽以长剑支撑住身体,身体仍不住摇晃,额上冷汗渗渗。
听闻她的问话,蒙面人仅只是瞥了她一眼,身子一软,长剑倒地,昏厥过去。
阮香吟秀眉微拧,小心翼翼地接近他,想看清他的真面目。
忽地,眼角余光瞥到一抹亮光,心下一惊的同时,身子迅速避开,但仍是不够快,一枚暗器射中她右胸口,令她痛叫出声,原来倒地的黑衣人也在此时倏地起身,重新拿起长剑,双眼流露出杀机,一步步朝她逼近。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杀我?”
糟了!这枚暗器有毒。阮香吟忍住昏眩,在后退的同时,急忙从怀里拿出一颗解毒丹服下,执意要问清此人是谁、为何要教她,她自问并未与人结怨,为何今夜会惹来杀身之祸?
“爱管闲事的人,通常都会早死。”
黑衣人冷冷地吐出这句话来,长剑在空中一抖,欲再刺向她;忽地,寂静夜空中发出细微声响,下一刻,蒙面人举剑的右臂一麻,惊恐地低头一看,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右手臂上竟插了三支银针。
同一时间,一抹修长身形掠过他身旁,来到阮香吟面前,焦急地道:“香吟,你怎么样了?!”
东方堂担忧地望著她右胸上的暗器,大掌迅速探向她手腕内侧,这一把脉,脸色一凛。
“东方堂,你怎么会跟来?”
阮香吟虽讶异他的出现,不愿承认心底因他此时的出现而感到安心。
“把解药交出来!”
东方堂扶住她不稳的身子,向来温和的脸孔一变,黑眸凌厉地注视著黑衣人大喝。
“你是……神医东方堂?”
黑衣人眼神一变,眼底竟流露出一抹惧意;在他的逼视下,脚步不由踉跄。
“没错。还不快交出解药来。”
东方堂此刻一扫温文的面容,像变了个人似的,眼底的阴惊,令人不寒而栗。
黑衣人惊恐得脚步再退,陡地凌空一跃,身形消失在夜空中。
“该死!”
望著消失在暗夜里的身影,以及昏倒在怀里的人儿,迅速将她打横抱起,火速奔回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