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太好吧?”这句话孙念恩觉得自己大概讲了一百次。
“相信我。”夏行森笑咪咪的,再怎么回答还是同一句话。“这是公事。”
孙念恩无可奈何,只能认命地接受他“公事公办”。
这晚,是此次会议的最后一晚,晚上一群人免不了应酬吃饭,假装庆祝一下会议的进行顺利。吃饭交谈间,夏行森长袖善舞,跟几个原本不熟的主管都混得很熟,孙念恩则是依惯例保持沉默,一面接受夏行森毫无节制的布菜举动。
好不容易一行人酒足饭饱,闹到将近十一点才回房休息。
孙念恩疲倦地先行梳洗过后,刚把头发吹干,手机铃声就响起,她几乎不用看也知道是夏行森打来的。
唉,她差点忘了,除了公事公办得在公众场合表现亲昵暧昧外,私事每天也得私办。
自从她承认陶可萍的身分后,夏行森突然好像被十几年前的自己附身,什么事情都要跟她说,就连无聊的话题他都能自顾自发表很久。
她曾经也是话很多又很外向的小孩,但这十几年来,因为种种变故,她话少了,不太和别人做不必要的交际接触,而多年缺乏社交的结果,已经让她不太习惯公事之外的应对互动。
不过最近她却在夏行森的废话攻势下,开始慢慢做些“嗯”、“喔”、“好”以外的回应。她也不清楚这件事是好是坏,但每晚却开始期待起他的电话,就算只是讲无聊到极点的新闻讨论,她也心情愉快。
此刻,她坐在沙发上收拾文件,好不容易结束和夏行森的电话,准备要睡觉,门外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她觉得有些奇怪,从房门猫眼看出去,是业务部门的黄经理。她有点困惑,但心想自己衣着整齐,便不疑有他地开门了。
“有事吗?”孙念恩问。
“今天早上的会议纪录可不可以给我一份?”
黄经理身上有着浓重酒气,但看起来很正常,口吻也算有礼貌,让孙念恩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他。
“我E-mail给您好了。”这事有需要特地跑一趟吗?她有些疑惑地想。
“不行,我房间的网络坏了。”黄经理看起来好像很烦恼。“明天早上我要做结论会报,没有今天的纪录,有些地方我记得不是那么清楚,怕会讲错。”
“那你要用蓝牙收档吗?”孙念恩问。
“我有随身碟。”黄经理拿给她。“麻烦你把档案存给我。”
“好。”孙念恩接过随身碟。“那您稍等一下。”
但她才转身,黄经理突然跟着进房,顺手关上门。
她觉得不对劲,警觉地转过身,仍不动声色。“黄经理,您在外面等好了,里头比较闷。”
她故意穿越他往门边移动,希望能减少事情发生的机率,但人还没到门边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拉回,狠狠抛在床上。
接着,男人笨重的身体压上她的,嘴里的酒气因为靠近而更加令人作呕,她奋力挣扎尖叫。
“走开!放开我!”
“干么装得像贞洁烈女?”黄经理压制着她,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贪婪地往她的身体搓揉抚摸,嘴里说出极尽下流之能事的污辱性话语。“看你从大小姐手里勾引到夏行森,我想你也很能玩嘛。”
“放开我!”孙念恩扭动身体不让他得逞,却只更引发男人的兽性。
“你这副德行,我肯要你就不错了。”黄经理冷不防被她打中下巴,发火狠狠打了她几个耳光。“不要叫!”
“走开!”孙念恩并没有如他所愿地停止抵抗,她发了疯似地推打他。“你敢踫我,我一定会告到你坐牢!”
“法官一看你的脸,也知道谁是被迫谁是自愿了。”黄经理被她的抵抗弄得更加毛躁,怕她尖叫,下意识掐住了她的咽喉。“你这恶心的丑八怪!不要叫!”
喉咙被扼住,无法尖叫也无法呼吸,孙念恩觉得眼前开始有些蒙胧。
她的手胡乱挥动着,终于抓到床边的电话,她用尽全身力气把电话往他头上砸去,虽然力道不大,却让她有了空档能往外跑。
她慌乱地冲出房间,猛敲隔壁夏行森的房门,还没等到门打开,黄经理已经追出来,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要将她往房里拖。
“贱人!别想跑!”
夏行森一开门,眼前的情景令他愤怒得燃起杀人的冲动,他毫不迟疑上前架开黄经理的手,确认他放开孙念恩后,便开始一拳拳结实地往黄经理脸上打。
黄经理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被他揍得一次次跌在地上,爬不起来。
“别打了,行森。”孙念恩忍不住上前制止,她并不是要维护黄经理,而是担心夏行森真的会打死人。
隔壁房和对面房间的公司主管都出来了,王课长和夏行森身形差不多高大,他连忙将夏行森拉开,陈副总也跟着扶起黄经理。
“你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陈副总看见公司同事居然在公众场合打架,眉头都皱了起来。
“我跟孙秘书讲话讲得好好的,谁知道他冲上来就一阵乱打。”黄经理捂着鼻子恶人先告状,只是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祟,告状的理由只显得幼稚可笑。
“你再说一次看看!”平常总是给人温和无害形象的夏行森,此刻眼神冰冷锐利得像是要杀了他。
王课长左看右看,再看看被护在夏行森身后、脸颊红肿嘴角都破了的孙念恩,一想就知道是发生什么事。
“黄经理,你酒品也好一点,人家孙秘书一个女孩子家你也要欺负。”知道黄经理这个人平常就不太正经,没想到这回居然大胆到连公司同事都敢动,王课长冷言冷语道:“喝醉酒自己房门锁一锁,不要出来闹事。”
“这事情回公司再解决,只是多喝几杯,误会一场。”毕竟是在场位阶最高的人,陈副总说道:“大家早点睡吧,明天早上还要开会。”
“哼。”黄经理捂着脸冷哼一声,想趁机退场,却被叫住。
“等等。”夏行森冷冷地开口。“今晚不睡,明天一样可以开会。”
“你想干么?”王课长问。
“报警。”夏行森拿出手机,冷笑道:“既然黄经理这么精力旺盛,今晚就不用睡了,上警局做笔录。”
“夏特助,不用这样吧?”陈副总不认同地劝道:“他不过是一时喝酒糊涂了。”
“那他喝酒糊涂过几次了?下次喝酒还糊不糊涂?你敢保证吗?”夏行森咄咄逼人。“你敢纵容,万一下次有人被得逞,你要负责吗?”
“不……也不是……”被他这么一问,陈副总支吾地说不出话来。
“这倒是啦,谁也不能保证。”王课长没阻拦,反而赞同了。
“要告就告啦!我没在怕!”见情况逆转,黄经理恼羞成怒地大声说:“我就不信法官看到她那张脸,还会以为是我用强的,搞不好会以为是我被强了。”
“夏特助你别这么冲动,我想孙秘书也没说要报警,你就别多事了。”陈副总虽然刚刚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但闹成这样,他回去怎么跟温爷交代?他也为难,只能把错往孙念恩身上推。“说不定他们真有什么感情纠葛,我们外人不知道……”陈副总话没讲完,就被夏行森的瞪视吓得噤口。
在场的人谁也没料到温文儒雅的夏行森生起气来会这么可怕,周身散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