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故作不解风情的情况下,她竟沮丧得藏不住表情,还慌张得想对他投怀送抱,她那点色诱的把戏他一下就看穿了,更故意表现得不受引诱,看她多变的神情,令他觉得逗弄她还真是有趣啊,也幸好他反应快,才没让她故意翻倒的酒淋上尴尬的地方。
然而,他同时也发觉到,她既能勾引他,连侍寝这种事都不在乎了,想来她也能对别的男人献身。
她跟一般的舞伎并没有不同……他心头浮现起淡淡的惋惜。
「王爷真的会召那位盈儿姑娘侍寝吧?」王爷后来虽没让那舞伎更衣,但让她留宿的事倒是说定了,他对此是乐见其成的。
听属下这么一问,兰修又嘲弄的看着他,「你就那么担心我喜欢男人啊?」
「不、不是……」凌琼一脸色古怪,不敢说他不想再被当成谣言里的角儿了。说什么他是王爷的入幕之宾,与王爷关系不单纯,他本来就为王府做事,不睡王府要睡哪?
稍早时他有事禀报王爷,只是跟王爷靠得近一点而已,就被那群商人用暧昧的眼神盯着看,让人极度不爽快!
「我不喜欢无端承受美人恩,今晚我会找理由不去她房里,明天再送她走。」兰修满不在乎地说,唇角却勾得高高的,笑得充满恶意。
凌琼一脸色顿时黯淡无光。明天小报会登王爷为了他,让美人独守空闺吗?他不想看到这些句子!
真想再多欺负他这个善良的部属一下,可惜他还有正事要听琼一禀报,今天来了太多客人的关系,之前讲没几句就暂且搁下了。
「我吩咐的事办得如何了?」兰修眼底闪着精明眸光。
凌琼一也在最短的时间内转换心情,恭敬答道:「属下依照王爷的指示去办,已成功说服那个顽固的地主,买下土地了,最快半年后就能开店……」
从两人的对话,可明显听出他只是负责出面谈生意的人,真正的老板是兰修。
这也是无可奈何,身为尊贵的王爷,兰修唯一的工作就是帮皇上分忧解劳、带兵打仗,即使他一样都做不到,也有自己的一块领地要治理,皇族从商在皇朝的律法上是不允许的,所以他才会让自己最信任的属下替他出面。
再者,退到幕后才能自保。
从小在险恶皇宫中长大,知道对某些野心人士来说,他是亟欲铲除的对象,免得他也去竞争太子之位。母妃要他别让父皇注意到,不招人妒,才能明哲保身。
修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母妃不要你聪明,你一定要敛尽锋芒,才能活下去。答应母妃,你会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十四年前的一场大雷雨中,母妃病逝,她的遗愿便是希望他平安的活着。
这些年来,他谨记着母妃的遗言,将自己的羽翼收起,过着庸碌无为的生活,七年前发生皇位争夺战时,更是第一个退出战局,而被异母兄弟们当成是个怕死的懦夫,如今他极尽所能的佯装是个随和、没一点威胁性,无法动摇现今皇上帝位的湛王爷……但,这并不是真正的他。
「王爷、王爷……」
兰修发现自己闪神了,接着对凌琼一交代其它待办的事,然后旋过了身,迈步走远,同时举高手挥着道:「你回倚天楼吧,免得那些人又误会我们一同出来做什么坏事。我去花园走走,吹点风,很快就回去。」
他听到部属一声「是」,不禁走得更快,步伐益发显得焦躁不安。
二十多年了,他一直戴着假面具面对世人,过着这样平稳、安定的生活,真的好空虚也很寂寞,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就连身边最亲近、知道他真面目的琼一,也只是把他当成主子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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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红姐,找我有什么事?我跟湛王爷说身子不适,我可要好好在房里休息,才不会辜负湛王爷的一番好意。」
正在兰修陷入沉思时,一道嗓音响起,他定眼一瞧,就见那位叫盈儿的舞伎自前方踏入回廊,不知在对谁说话,他不由自主地躲在粗大的梁柱后。
他在干么?当贼吗?这可是他的湛王府!
但,那个舞伎的语气太尖锐带刺,含着挑衅,跟他方才听到的柔美迥然不同,让他觉得她有些古怪,直觉告诉他,躲起来或许会看到出乎意料的事。
兰修偷觑着梁柱前的情景,只见府里一个婢女朝她走去,以他的方向,他可以看到那女子美艳的脸蛋,虽穿着婢女的服饰,他却没有见过她的印象。
「我是想提醒你谨慎点,湛王爷可不是一般人物,失手了没那么好收拾!」
「谢怡红姐关心。」冰丽对她道谢,表情却冷漠得很。
怡红看不惯她冷艳又带有讽刺的神情,忍不住地怒道:「真不懂谷爷怎么会挑上你,明明是我比较美,竟叫我当婢女,让你当舞伎!」
冰丽没被她激怒,反倒冷静的讥刺回去,「怡红姐不必担心我,我已经把王爷迷住了,今晚就会侍寝。」
「侍寝?」怡红冷笑,眼里多了份鄙视,「你说的侍寝该不会是灌醉后再下迷香吧?你以为这招永远都行得通啊!你可别以为替谷爷做事还能一直保持着冰清玉洁,为达到目的,什么都要牺牲的!」
「怡红姐你……该不会牺牲很多次了吧?」眨眨眼,装作一脸吃惊。
「贱人!」她感到受辱气恼的骂道。
冰丽倒心平气和,冷冷地说:「随你怎么骂,反正我会灌醉湛王爷,从他手里偷到画室钥匙,再把画偷给谷爷的,不劳你费心。」
「哼!」怡红已经气到吐不出一个字了,索性走人。
看她走远,冰丽绷紧的脸蛋才有一丝松懈。
她跟怡红那女人八字不合,偏偏谷爷命令她们一块行动,由怡红协助她。
协助她?那女人不要拖她后腿就好了!因嫉妒她年轻貌美又受谷爷重用,就把她当成眼中钉的找她麻烦,真是烦不胜烦!
幸好,她已经练得金刚不坏之身,能不在意她的攻击。
不过,怡红刚刚的那番话,倒让她很在意。
这些年来,即使打从心底不愿意,她还是得扮演着舞伎的角色勾引男人,说来讽剌,被摸个小手、袭个胸早已不算什么,她只求能保持清白就好了,也成功靠着酒和迷香躲开了一次次被侵犯的可能。
但,她能一直幸运下去吗?每一次的任务,她都能不牺牲清白的全身而退吗?
今晚,她就要去服侍湛王爷了,那个文质彬彬、传有断袖之癖的湛王爷看似无害,可实际上如何,谁知道呢?他会不会是个骨子骚、男女通吃的可怕家伙,而且她曾听说过,皇亲贵族在房里的花招可不少……
啪!
冰丽拍拍脸好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低声告诉自己,「别自己吓自己了,那个湛王爷敢碰我,我就踢烂他的命根子!」现在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和刚来时一样四下无人,这才安心的离开。殊不知,她和怡红你来我往、唇枪舌战的对话都被人听见了。
兰修从梁柱后走了出来,脸上带有玩味的似笑非笑。
原来这个盈儿不是舞伎而是个偷儿,被派来勾引他,打算灌醉他、对他下迷香后,从他身上取走画室的钥匙,再偷走画。
那么,她要偷的是哪幅画?她口中的谷爷又是谁?
该不会那谷爷就是陈姓富商吧?这团舞伎是他找来的,他最有嫌疑……不对,那个人没那胆量,也没那脑袋算计的,恐怕是被有心人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