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担子?你指的什么?”她不解地看着他。
但鸾镜只是微微笑着,像是隐瞒了什么巨大的秘密般高深莫测。
“镜,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帮我吧?”走过一片假山时,九歌悄悄握住他的手,停住了脚步。
“当然。”他沉静地回答,另一只手托起她的下额,神情庄重,没有任何的玩笑意味。“我不仅会帮你走过这一段路,以后还会有更长的路,我会一直陪着你走下去。如果有一天,你不是公主了,我还是会留在你身边。”
她轻轻靠进他怀里,柔声地说﹕“如果我可以选择不做公主,那我希望能做你的女人。”
他一手轻拥着她的纤腰,让她紧紧贴在在自己的胸前。
这一刻的安静,让彼此听清对方的心跳,胜过千言万语。
然而,远在咫尺之外的另一片假山背后,一道窈窕女子的身影僵立在那里——
那是太子妃云初浓。
她苍白的脸色甚至胜过了她身上孝服的颇色。
如冰似雪。
第4章
虽然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是户宫的事情远比九歌所以为的更为艰巨复杂,她不能想象粮草补给问题怎么会牵扯到那么多方面,而除了为战争准备,还有凤朝日常事务需要户宫处置的事项,也都一并交到她眼前。
“难道户宫尚书不用负责这些事情吗?”她急得快要发火了,案头前永远有处理不完的公务。
坐在她下手边,一直安安静静批阅文件的鸾镜回应道﹕“户宫尚书和陛下一起去前线了,他必须在那边坐镇指挥。”
她伸头看过去,“你在写些什么?”
“批给周边四郡的调拨粮草手谕。四郡的粮库中还有不少存粮,如果都调拨出来,应该可以维持大军三个月左右的粮草。”
“三个月,要打那么久吗?”九歌诧异地问,“父皇临走前说,只要一个月就能班师回朝。
“那是陛下的想法,这场战役不是我军单方决定的,还要看大氏国那边的迎战准备状况。如果两军陷入胶着,那就不只是打一个月,三个月、半年或者一年都有可能。”
九歌大为震惊,“真的会打那么久吗?若真的是那样,凤国岂不会被拖垮?”
“世事难料。”鸾镜也皱起了眉,“我现在只怕各地方官员不能配合,内乱比外战更难对付。”
“不配合?为什么?”
“各人有各人的利益,虽然口上都说是食君棒禄,忠君之事,但是因为备自私利,执行起来也会有各自的安排。”
她拍案怒道﹕“这怎么可以?若是每个官员都这样拖拖拉拉,只顾小利,凤国还怎么强大?”
他认真地看着她,“这其实就是陛下让你成为户宫当家的原因之一。”
“嗯?”
“户宫的油水最多,各地方官员都会想尽办法和这里攀扯关系,互相钻营。平日里这样的关系会导致各地弊政不断,贪污不止,但哪朝哪国这种事情都是免不了的。
“然而如果正逢战事,这样的弊政和贪污却会拖垮整支军队,你的各位皇兄涉入官场多年,关系错综复杂,没办法清白做事,所以陛下才选了你。”
“这是我父皇和你说的?还是你自己认为的?”
鸾镜笑笑,“有句话叫旁观者清。”
九歌大叹一声,将公文丢开手,“我可没有这么多花花肠子,这些关系我理不清,事情也不会做。镜,我把它们都交给你好了,需要我做什么,你再叫我。”
他好笑地反问﹕“就这么信赖我?不怕我变成一个最大的贪官?”
她离开案前走向他,一下子从侧面抱住他,柔声说﹕“你只要贪了我,就什么都有了,还要贪什么?”
他低声阻止她的行为,“这里人来人往的,别太放肆了。”
“我不管,我很累,就只想靠看你坐一坐。外面的门关了,没有我的命令,谁敢进来?”她任性地撒娇,腻在他身上晃了灵。
鸾镜只好推开手边的纸笔,将她拉到自己的膝头上。
“你看,这是各郡县库存粮食的报告数字,从中可以看出什么?”他指着桌上的文件问地。
九歌瞥了一眼,“我怎么知道?就是一堆数字而已,最多是知道谁的粮食多,谁的粮食少。”
微微侧转过头,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俊逸挺秀的鼻梁,他一直有看让她都羡慕不已的白哲皮肤,到了冬天那种白哲还透着一种莹白的亮色,吹弹可破。
鸾镜不知道她正在窥视自己,认真地开始为她讲解起来,“各郡县的数字和户宫记载的库存数量总数差了很大的斤数。你知道这又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算帐的人算错了?”她胡乱应着,眼睛盯着他鼻梁下薄薄的嘴唇,正泛着珠王一样的光泽,她还记得那里温温软软的感觉。
“各郡县的数字都是自己报上来的,每年一报,按说户宫应该派人查察,但是户宫的人这两年都没有做查证的工作,只是按照往年的数字预估一个大概,这才导致两者的数字相差过大。”
“这么说来,户宫的人办事太不严谨了,应该好好整顿一下他们才是。”她悄悄环住他的脖颈,柔声说﹕“镜,我爱你。”
她突然的表白让还沉浸在公务中的他一怔,抬起头,看到她满是娇羞的笑脸,随即她竟大胆地主动吻上他的唇,学看第一次他吻她的样子,深深汲取着他的温度和体息。
他虽然有些诧异,但是没有推拒,他环抱住她的腹后,将她向下一拉,拉倒在膝盖上,俯下身回吻她。
原本掌控节奏的她,气息一下子乱了套,不甘心地咬了他的舌尖一下,让他负痛的松开了唇。
“没良心的小东西,居然咬我。”鸾镜好笑又好气地按住她脖子,让她动弹不得。
她娇笑着,一手却袭上他脸颊,喘着气说﹕“镜,你有没有这样亲过别的女人?”
他的神情一肃,又诡笑着问﹕“很在意这个?”
她望着他的笑容,忽然发现自己总是不能清楚这些笑意背后的意义。“别和我东拉西扯。有,还是没有?”她的神情也严肃起来。
他迟疑了一下,刚要开口,外面冷不防传来太监的声音——
“公主,王爷,太子妃来了,要见王爷。”
两个人急忙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有些皱乱的衣衫。
九歌不解地问﹕“她来找你做什么?”
“为了太子身后的一些事吧。”镜说﹕“你在这里等我就好,我去去就来。”
“不行,我要一起去。”她扯着他的衣角。
他回身笑问她,“你能保证不在她面前露出破绽吗?云初浓可是很聪明的人。”
这句话打消了九歌想尾随的心。此时不宜公开她和鸾镜的秘密,而云初浓那双睿智明亮的眼,的确让她不能放心。
她看着他走出大门,又将房门紧紧关上,再低头看到那一大堆待处置的公务,开始觉得头疼。
鸾镜走到大门口时,只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车旁站着两名宫女和两名太监。
他上前一拱手,“见过太子妃。”
云初浓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您是皇叔,我是晚辈,不必和我这样客气,我实在承受不起。打扰皇叔办公了,我有要事找皇叔商量,请上车一叙。”
鸾镜迟疑的婉拒,“太子妃,车厢狭小密闭,鸾镜不便入内。”
但她的语气很坚决,“外面的人是我的奴才,王爷还怕他们传话给别人知道?或者王爷要我下车,另辟一屋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