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的山光水色。」
「哦?孤原本还担心你忘不了长安城的繁华。」
「才不呢!臣妾喜欢山清水秀,犹胜喧哗的车水马龙。」她娇瞥他一眼。
「太好了。呃……你喜欢打猎吗?」
「不知道。」她摇头,坦承:
「臣妾不曾打过猎。不过,听飞……」独孤飞鹰造访风波过后,独孤飞鹰这个名字俨然成为格萨王与红萼两人这间的禁忌,所以,她警觉地把到唇的「飞鹰表哥」咽下,免得惹格萨王不悦,改口道:
「臣妾听说打猎从寻找、锁定到射中猎物,过程紧凑、刺激,一气呵成,快意极了!听得臣妾跃跃欲试。」
「跃跃欲试?好!下次,孤带你一起打猎。」一提起打猎,格萨王两只黑瞳子灼亮如星。
「嗯!」她笑得眉弯眼眯,倏地想起了什么似的探头四下张望,却不见半个人影,困惑地歪着脑袋瓜不解道:
「奇怪了……」
「何事奇怪?」
「这一路上怎不见随从的人影?」也难怪她会这么问,因为在大唐,皇族成员出宫是件多么隆重的大事,大批随从前呼后拥不说,御林军亦如临大敌般层层戒备护卫。红萼不想劳师动众,因而很少出宫,宫廷外的天地对她而言是陌生且新奇的。
「孤敢说,在你眼睛看得到的范围内,绝对看不到他们。」他笑答时,一阵微风吹拂她的秀发,淡淡的发香飘过他鼻尖,令他不禁心荡神驰。
「难道他们一点都不担心您的安危?」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们当然担心孤的安危。」他瞅了瞅俏脸红扑扑的她,坦言:
「其他他们一直都在我俩的周围,只是,孤不喜欢整天被他们包围着,所以命令他们必须跟孤保持一段距离。」
「原来如此。」她心有戚戚焉地嘟嘴抱怨:
「老实说,臣妾也很讨厌不管走到哪在都有一堆随从跟着,感觉……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监视的犯人似的。」
「哈……没办法!谁教你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他哈哈大笑,拍拍她手背。
「唉!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臣妾宁愿当寻常百姓家的女儿,也不愿生在帝王家当公主。」
「为什么?」
「因为当公主一点也不好,就像被一只被关在宠子里的金丝雀……」她水汪汪的眸子蒙上一抹抑郁。
「……」闻言,格萨王的心拧了下,他听出了她话中满是无奈,而且只说了上文即含蓄地保留下文。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么,她未说出的下文应该是……她在皇命难违之下,心不甘情不愿嫁给了他,金丝雀从原本的笼子关进另一个鸟笼……
「哧!小心!」红萼看见前面有一块大石头挡在路中央,吓得失声尖叫,两匹马儿遭此惊吓,仰蹄嘶鸣,整辆马车震得厉害,红萼赶紧双眼一闭,钻进格萨王宽阔的胸膛死命抱着他。
面对这突发状况,驾驭技术一流的格萨王俊脸没乱一分,异常冷静地将手上的缰绳往右猛抽紧,策使马车有惊无险闪过那块大石头,躲过一劫,然车身却因此而大幅倾斜左右摇晃,晃得红萼翻肠倒胃直想吐。
「你……不要紧吧?」格萨王把马车稳住停靠在路边,眼定定地梭巡怀里小脸煞白的红萼,心中骤然一紧,喉骨剧烈上下移动。
「臣妾不要紧。」不知是惊吓是他抱太紧,令红萼感到快换不过气来。
「都怪孤不好,不该在驾驭时大意失神,害你受到惊吓。」
「臣妾不怪您,只是……能不能、能不能请王……」
「能不能什么?」
「能不能请您放开臣妾?」
「孤没抱你,倒是你紧抱着孤不放。」他咬紧下唇,把涌到喉间的滚滚笑意封锁住。
「噢!」经他这一说,红萼这才发现果真是自己一点也不害躁地紧抱着他,紧到她的指甲都掐陷进他肉里。
红萼脸上红霞飞过,呐呐地松手放开他,正襟危坐;格萨王觉得有皮耶罗地抬手勾起她的下颚,拿一对黑眸瞬也不瞬地瞅着她。红萼被他瞅得芳心大乱,脸红心跳地别过脸,不敢迎视他炙人的烫眸。
「红萼。」格萨王岂会如此轻易就放过她,迳拿食指来来回回勾勒她线条分明的绛色粉唇,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澎湃的情潮,带笑的薄唇威胁地欺近,羞得她脸红心跳合上双眼,眼看着四片唇即将胶合……
忽闻杂沓的哒哒马蹄声急奔而来。
「可恶!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在这个节骨眼儿来。」被坏了好事的格萨王气得一阵牙痒想砍人,一脸败兴地和红萼互看一眼,各自挪身端正坐好。
「王!您的马车怎么会停靠在路边?」禁卫军统领带着大批随从赶至。
「孤一时疏忽,未留意前方有大石挡路,待警觉焊,孤为了避免马车翻覆伤及王后,使尽全力把马车往右倾斜闪过大石。孤感觉有些疲累,这才将马车停靠在路边暂憩。」格萨王慢条斯理地说着。
「既然王疲累了,那么接下来就由微臣驾车,让王好好歇憩?」
「不必。孤喜欢亲自驾驭,你们随后跟着即可。驾!」说完,格萨王将马车重新策回山路,车轮辘辘向前行。
贵客临门。
「恭迎两位到来。」手握一串泛着红光的老菩提根手珠的定国夫人早就站在门口迎驾。
「姨娘,您看起来气色极佳,想必这趟天竺之行一切称心顺利。」
「托萨儿的福,姨娘此行身心均安,遗憾的是无法赶回来参加萨儿大婚……」定国夫人注视着格萨王身边的红萼。
「红萼向姨娘问安。」红萼欠身一福。
「啧……你们瞧瞧,王后模样儿长得真美,美得像仙女下凡似的。」定国夫人拉着红萼的手好生端详,满意得不得了地大声告诉一旁的奴仆们。
「姨娘您过奖了。」红萼脸还微红。
「我说萨儿,你呀,准是上辈子烧一世好香,才娶得到她……」接下来,定国夫人叽哩哇啦连珠炮似地用亚希耳语说了一长串话,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竟引得格萨王哈哈大笑;接着格萨王和定国夫人的眼睛直盯着她平坦的小腹,害红萼粉脸红赤赤,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才好。
「瞧我一高兴竟忘了请两位入厅。请!快请进。」定国夫人笑着转身,走在前面。
「你想不想知道姨娘刚才说了些什么?」格萨王刻意放慢脚步,凑唇至她耳畔。
「想。」他的呼吸吹进红萼的耳膜,感觉麻麻痒痒的。
「姨娘说,我俩郎才女貌,将来生育出来的娃儿一定很漂亮,叫孤要多加努力,她老人家迫不及待想抱小孙子。」他闷声笑了下。
「您……臣妾不理您了。」红萼脸蛋腾红,佯嗔地跺脚白他一眼,加快脚步追上定国夫人,撇下开怀大笑的格萨王。
格萨王、红萼、定国夫人三人围着一张圆桌,一边品茗一边聆听定国夫人讲述这次赴天竺朝圣,沿途的所见所闻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朝着大厅方向走来,格萨王心知有异,肃然起身。
「属下叩见王、王后、定国夫人。「来者是黑斯廷,他恭敬地一一施礼。
「免礼。」格萨王一摆手,劈头直问:
「看你行色匆匆,似有重大军情?」
「是。属下确有重大军事急着上奏……」黑斯廷先看看红萼再看看定国夫人,欲言又止。
「你随孤往偏厅。」格萨王会意地 带着黑斯廷走向偏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