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好像觉得教育要从小扎根,所以又抓了几条毛毛虫回家想养成蝴蝶,不但把他妈妈吓得半死,爸爸去处理那些毛毛虫的时候,又弄得皮肤过敏,也是又痛又痒了好几天。然后前天啊,他居然把一打鸡蛋藏在小毯子里,带来幼儿园,说要学鸡妈妈孵出小鸡,结果弄得蛋洗教室,好几个小朋友都坐破一屁股蛋,我们只好提前大扫除了。」
既然段母想听,江春穗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转眼就把背后那阵「阴风」忘在脑后,热络地和两老分享这段趣事,把他们逗得呵呵笑。
「男孩子就是这样好动捣蛋,我们培元小时候也让我伤了不少脑筋呢!」段母颇有同感地附和,愈加喜欢起这个开朗健谈的孩子。
虽然没有显赫家世、才貌过人,比起她挑选的那些大家闺秀,外在条件是弱了些,不过只要本性善良,儿子又中意,她也没那么深的门户之见,独子能成家最要紧。
「那么多佣人供您使唤,哪里有需要您伤脑筋的地方。」段培元淡淡搭腔,冷眸暗暗扫过那个话太多的女人,不明白她怎么连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说得眉飞色舞,笑得像捡到钱一样。
何碧珠「看」了一眼儿子那张千年不化的冰块脸,自动跳过那句扫兴的话,再望着面前笑咪咪的开朗女孩。
「你跟我们培元是怎么认识的?」
「我不是说过是因为一笔土地买卖,她来找我……」
「我是在问她。」尽管是自己生的儿子,但段母现在却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再帮江春穗添了杯热茶,要她慢慢说明。
这么想是有点不应该啦,不过见到段母如此明显的「差别待过」,江春穗心里还是忍不住得意了一下,菱唇微扬,觉得自己是靠本身实力,很争气的赢得超越及格的高分。她端起那杯花茶就像举起冠军奖杯似的,神情略带骄傲。
「就像培元说的那样,我之前因为土地的事去找他,向他说明大家的难处。他非常有耐心的倾听,考虑了一阵子之后,很慷慨地决定让我们所有店家都无偿使用那块土地一年,之后还会补助我们每户一笔搬迁费用,当时我就觉得他真的是个佛心来的大善人……」她放下瓷杯,轻捂胸口,用一脸看到菩萨显灵的表情和语气来形容内心莫大的感动。
所有商家?每户?他有这样说过吗?!
段培元闻言一愣,但更见鬼的还在后头……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都是因为他对我一见钟情的缘故。」她掩唇低笑,揣摩着电视剧里少女情窦初开的甜蜜心境。
什么!他对她一见钟情?!
段培元目瞪口呆,简直惊吓无言。
他鬼遮眼才会对她一见钟情!这女人到底在胡说什么?!竟敢无视于他的」警告」,不但脱稿演出,还频频加戏……
「我很讶异他对我的这份情意,也很感动他的用心。后来他一直打电话给我,非常积极地约我见面,所以我们有出去吃过两次饭。」她含蓄一笑,朝众人比出两根手指。算算她和他之前的确是见过两次面,所以这也不算扯谎。
但在段培元眼中,倒觉得那手势比较象是在对他挑衅的胜利「V」,因为她刚说了一个骇人听闻的「鬼故事」!
「我有『一直』打电话给你吗?」他笑问,微勾的眼角又出现类似中风的抽筋反应。
「当然有啊,亲爱的,你忘了人家的手机好几次都被你打到没电了呢!」她故作娇嗔地捶了他一下,夸张的演技让他想呕吐,对面的两老却拍手叫好。
「看来我儿子真的很喜欢你呀!」段父对儿子一向采取信任态度,连带也不会怀疑江春穗所言有假,否则依儿子实事求是的个性,不会放任她在这里编派那些莫须有的故事。
「我也这么觉得。」江春穗含羞带怯点点头,接着又带点哀怨地道:「可是他的家世背景实在太好,让我望而却步,直到得知伯母的身体状况,培元说他想尽孝道,也很诚恳的告诉我,与其要勉强自己去跟一个毫无感情基础的女人结婚,他希望娶的是我……一个让他神魂颠倒的女人。」她转头望向身旁面色发青,看起来血压好像不是很稳定的男人,秋水盈盈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她在报复!他蓦然顿悟,黑眸倏地一沉。
这个女人是为刚才在外头被他揶揄了几句,现在就乘机报仇,仗着他不会在父母面前拆穿她加油添醋的「鬼故事」,故意自抬身价,把他说得像个为她做尽蠢事的痴汉!
「所以,我终于被他说服,决定接受他的感情,同时也希望伯父、伯母能接纳我成为两位的儿媳妇,成全我俩的爱,千万不要逼我们分开!」她偷捏自己大腿,颦眉拧额,眸中水雾更盛,好让楚楚可怜的形象更逼真,一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模样,最后一句还激动得双唇微微颤抖。
段培元南部僵硬,冷眼盯着她像演不完的独脚戏,握紧的指节层层泛白,心想这女人实在愈来愈洒狗血了。
本来好好的一齣戏,兴许十分钟就能收工,达到成效,她却胡乱恶搞,演得离谱做作,好像以为自己真的在拚收视率。这下子他父母会相信他们俩是互有好感,真心想结婚才怪……
「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拆散你们,你就安心嫁过来吧,媳妇儿。」
第3章(1)
段培元心想,母亲真是病得不轻,病情已经严重到影响大脑正常的判断力,所以才会牵着那个女人的手,和她一起「入戏」,表情动容。
段培元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真不晓得该高兴或担忧。
「你们预备什么时候结婚?」段父不像妻子那样情绪化,但也对这桩婚事投赞成票,庆幸儿子真的找着了一个心仪的女人共结连理,而非不情不愿的被逼婚。
比起儿媳妇的家世条件,妻子的健康和儿子的幸福都排在前头。
「半个月内。过几天我们会先去登记,然后在『晶云』简单宴客。」段培元在和江春穗谈妥交易的隔日,便已经规划好这些流程,一切务求速战速决,把母亲平安送进医院。
总算,这齣戏虽然演得有些荒腔走板,仍有达成预期的目标。
「那怎么成!我们家就你一个儿子,喜事当然得办得风风光光的。」段母不同意儿子把婚事办得如此草率。别说他是段家的独子,就凭他们家的事业规模,光是在政商两界的人脉,要邀请的达官显贵名单就有一长串,场面太小可hold不住。
「我的婚礼不是在作秀,而且您也得尽快住院接受治疗,记得这是您自己说过的吧?」言下之意,段母如果不「履约」,他这个婚也甭结了!
要被逼着结婚就够烦了,段培元可不想在自己的婚礼上还得费力应酬一堆政商名流,跟他们高来高去。之所以还有这场喜宴,只是考量到基本礼数,完全不请亲友说不过去,对女方那边也不好交代。尽管是假结婚,也得做做样子。
段驭明一见儿子面露不耐,大有「悔婚」的可能,马上跳出来劝妻子以大局为重……
「儿子能结婚最重要,其他的就别太计较了……」说巧不巧,夫妻俩居然同时看向江春穗。
欸!这是什么意思啊?
她拧眉,两老又没事似地别过头去咬耳朵。如此如此……这般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