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公来了?所以天亮了很久,而且时间己经不早了吧?她看向挂钟,果不其然,都早上八点半了,她居然睡这么晚!死魂睡眠不长,要是真累了,也都是稍作休息就可以恢复精神的;她印象中,成为死魂后,她睡眠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三小时,而她昨夜似是一点多睡下……
她揉揉眼,坐起身来,有什么因她起身动作而掉落在地上。她眼一低,是几件女性衣物。她疑惑拾起,蓦地想起昨夜师父说会帮她买新衣……想他后来不打声招呼就突然消失,她还以为他生气了呢,结果……她看着衣服,心里发甜,傻傻地笑了几声,抱起衣服打算去换「唉,真的是很奇怪,怎么这两天好像一直都有供品不见?」庙公抓抓头,翻着柜子和抽屉。「明明就记得有好几包面线的,居然只剩下一包……不大可能是老鼠偷吃的呀,哪有那么会吃的老鼠……」
有啊,大老鼠就是她,她把东西偷渡出去的……看庙公找不到供品,好烦恼的样子,巫香兰一阵心虚,抱着衣物快速从庙公身旁走过,带起了气流。
「唷,怎么突然一阵风?」身后庙公喃喃道,她听了笑出声。
「心情不错的样子,作了好梦呀?」正要转入办公室里边、平时庙公休息用的小隔间,打算换下身上衣物时,先听闻了福德神的声音,她转出办公室,就见福德神坐在天公炉后,悠闲地晒太阳。
「啊,伯公早啊。」她笑咪咪的。
福德眯眼瞧着她抱紧衣物的劝作,道:「买新衣裳喔?也对,这姑娘家就是爱美,打扮一下很好。」
「不是我买的啦,是师父买给我的。」
「师父……你说钟将军呀?」
巫香兰点点头,抿唇笑的姿态有几分娇俏和羞涩。「一定是他买给我的,他昨夜有说会帮我买新衣。」
「难怪我瞧你这么宝贝,原来是他买的。」
「嗯……他买的。」她低眸看着衣服,笑容甜得都要渗出蜜了。
「唉,不是我要说你啊香兰,这个好歹你死后第一个法术是我教你的,再怎么样,也该是喊我师父,怎么是喊他呢?」
「他比较神气嘛,法力高强,还救我好几次。」
福德起身,拐杖一敲地,不以为然地说:「你又知道我法力不比他强了?再说我还有大花,他只有一只黑不隆咚的乌锥马哩。这样吧,我把大花借你玩,你喊我一声师父来听听。」福德搓着胡,弯着白眉看她。
「不要,我不想玩大花。」开什么玩笑!跟一只大老虎玩?可话才说完,就见那虎将军姿态佣懒地从庙里走了出来。
它眯着眼,伸展四肢后,直朝她方向来。「你要跟我玩?」
她第一次见虎将军以老虎模样与她说话,呆了几秒才摇头。「没有……」
「那你……」大老虎在她面前站定,虎眸眯了眯后,低头嗅着她。
她缩了缩脚,低眸看着那颗老虎头。「那个虎、虎将军,我这脚不好闻,您别每见我一次就来闻一次……」
大老虎不理她,又往抛小腿蹭,鼻子嗅啊嗅的,她一惊,跳离几步,却撞上了什么,手臂被握住,她回首,见着来人时,亮了眼。「师父!」
钟靖松开握住她臂膀的手,道:「又跟虎将军闹上了?」
「才不是!是它跟我闹,它老爱在我脚边闻着,有什么好闻的呢。」想起了什么,她抱起衣服,眼眸亮晶晶的。「师父,这些是你买给我的?」
「夜里过来时,你睡了,不好扰醒你,就搁在一旁。」钟靖表情淡淡的,可看她的眼神却有探究,只是她沉浸于这种又甜又喜的心情,没发觉他的目光。
「谢谢。那我……我去换上了?」她眼睛还是亮晶晶的。
他轻点下颚。「去吧。」
待她转入办公室后,福德便道:「香兰这姑娘喜欢着将军。」
钟靖眸微微一烁,并不说话。他自然知道那姑娘的心思,昨夜她同他说话时,那眉、那眼,柔得像要滴出水;她又问他心底可有心上人,这般明显的表示,他再冷情也不至于无感。
「她喜欢将军,但将军这样做,可好?」福德又问。
昨夜回来时,钟将军就坐在他这小庙外头,见了他便说他对香兰施了法,她会睡到天明;又说香兰举止古怪,身带妖气,要他这个福德小神缠住她,莫再让她离开庙里,所以他才一大早就坐在这里顾着香兰,等着钟将军到来啊。
「没什么不好。」他淡答,又问:「这几日,她白日都去了哪里,你知么?」
福德摇头。「我忙,她比我还忙。」
「她身上沾有妖气。」一旁伏在石阶上的大花,它懒洋洋地眯了眯眸,又说:「她之前没妖气,今日却有,的确很古怪。」
「原来你在闻妖气呀,还以为你真对香兰的脚有兴趣。」福德摸摸老虎头。「乖,晚点赏你鸡蛋。」
大老虎喷几口气,不以为然。「能换几条鱼吗?阳间现在流行禽流感。」
福德愣了下,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元宝。「这些够你吃到吐了,自个儿去下面饭馆吃。」
禽流感?那与老虎何干?摇摇头,支开玩心重的大老虎,福德灰白眉毛挤在一起,一脸烦恼。「将军,您说香兰身上的妖气和她白日的去处有关?」
钟靖敛眼,低道:「应当是。昨夜里,她翻了你的善恶簿。」
福德讶问:「她想看谁呀?」
「兴许和她身上那妖气有关。」
「可她去哪沾的妖气?妖界和咱们阴界一向并水不犯河水,没道理有什么妖缠上她。」
阴界十殿阎罗管的是死了的人,妖界的妖王管的是精怪,花妖、树妖、草妖、山妖等,两界称不上友好,但也无过节,以各过各的生活,不打扰对方为原则。她怎么就去惹了妖界了?
「话又说回来,」略顿,福德蹙着灰白长眉,百思不得其解地说:「我那善恶簿所写的也只是我辖区里这些百姓的一生善恶,跟妖界无关呀。」
钟靖抿唇,唇角略显锋利。「先缠住她,冉看看她有何反应,倘若她急——」
「咦!师父,你还在啊?」从办公室走出,见着那人还在外头,巫香兰直朝那俊美男子走去。她已利用庙公那间小隔间简单梳洗过,并且换上了他给的新衣服。新衣仍旧是套三件式运动衣,深紫色的,和他今日的紫长衫相近颜色,这个发现令她更开心。就好像……情侣装哪!
这种感觉好微妙。她长得不差,可在阳世时却没谈过一场恋爱,有人追求但总是不了了之,她也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明明有条件不错的男生,她也是欣赏的,偏偏就是少了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而心动这种感觉,却是在她心脏停止跳动后,才让她对一个男人生出这样的感受。
「不是想习法术?今日就来教教你。」钟靖看着她,目光依然有着探究。
她愣了下,想起和品晏的约会,她犹豫半晌,说:「可不可以下次再学?」
「不想学了?」他的声音极淡,听不出情绪。
「想,我当然想学,但是我今天有事。」
「有事?」钟靖转而看着福德,问道:「土地,今天你让她去做什么?」
福德配合他,摆手说:「没,将军,我今日什么事也没交代她去做。」
「那你有何事?」钟靖目光再度回到她脸上。
巫香兰愣了愣,微微心虚地说:「就、就和朋友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