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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的意思是,善恶簿记录着每个居民一生的善与罪,但没记录背后理由?这样子根本不公平呀。于是,她说:「杀人也可能是不得已的呀,可能他被被害者欺压很久,才会大爆发。」

  「这便是为何人死后,各地福德会先将死魂引至城隍殿的理由。先到城隍爷座前去说,有何委屈道个清楚,判官再依据生死簿,才能给个公平的判决。」

  「判决真的会公平吗?都杀人了免不了要下地狱受苦吧。」这些日子下来,她也明白阴间司法和阳间差不多,走的模式也几乎一样,所以邱国彰就算情有可原,也一定有罪。阳间有因受委屈杀了人但可以无罪的吗?没有啊。

  「未必。同样偷取他人财物,若偷的是富有人家,偷的理由比方说是家里穷困,实在挨不了饿才偷窃,这种情况的罪责,和习惯偷窃,并且不管偷的对象经济如何,就只为偷来满足自己物欲心的罪责是不一样的,前者较轻,后者为重。」钟靖目光沉沉,问:「是谁杀了人么?他情有可原么?」

  巫香兰眼一垂,忙摆手说:「没有啦,我只是随口问问的。」她忘了肩伤,这一摆动牵动了肩上伤口,她嘶一声,下意识地缩了下肩。

  「你受伤了?」他留意到了她的表情,目线落在她肩上,隐约可见深色布料上还有一抹更深的湿痕。「这衣裳新买的?是为了遮掩伤口么?」

  他一语道破,她心虚地说:「反正受伤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想引起注意。」

  钟靖单拿搭上她左肩,脸庞一低,凑在她颈侧嗅了嗅。果真有妖气。

  怕被他发现什么,巫香兰退了步。「其实就只是……我在路边看到一只狗,觉得可爱就去逗它,想不到它用爪子抓我。」

  第6章(2)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复杂。半晌,他将她拉到身前,一把扯下她两件外套的拉链,双手将之剥开,再拉下她里面那件V领衫短袖,映入眼的是白皙裸肩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伤口是五个被什么戳进皮肉的小洞,还不断渗出黑血。

  钟靖看着她伤口,敛眸凝思片刻后,单掌覆在她伤肩上。

  当他掌心贴上时,她感觉一股凉气注入,甚凉,本来还痛着的伤口奇异地不再有灼热的痛意。她低眸看他的动作,知晓他是在帮她治伤。

  可瞧他神色有些异样,她有些担心他看出了什么,遂开口试图转移他心思。「师父,原来你是这种人。」

  「嗯?」钟靖低应了声,眼眸只专注她的伤口。

  「居然就直接脱了我衣服。你好歹也找个隐密的地方做这种鄄啊,你那年代不都保守的吗?这样脱我衣服,你得娶我的。」

  他顿了半晌,方明白她言下之意,面皮腾地发热,收掌,徐徐吐良后才别开眼;再回眸看她时,脸上红泽已褪。「你一个姑娘家,说这种话都不害臊的?」

  「就是害臊才讲这种话呀。」

  「胡说八道!你还知道羞?」他像在骂,却也不是骂,倒有几分不自觉的纵容意昧。明知她在转移他心思,他却也有几分享受她这淘气话语下的愉快气氛。

  「我哪不知羞了?我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呢。」

  「是么?」他低着眸,为她整理衣物,却不意瞧见她锁骨上的小红痣,他愣了愣。

  「当然是呀,我很害羞的。」她笑颜灿灿,拉回他心思。

  也许是凑巧长了一样的痣吧……拉上她外套,长指轻轻将拉链拉上。他唇角微微弯起,淡声道:「上回找我一块沐浴的是谁?」

  闻言,她脸蛋微热,说:「我说的是洗澡,不是沐浴。」

  他轻笑一声。「你就赖皮。」

  他低垂长睫,上挑的眼线显露,微媚,尤其此刻笑声轻浅却低沉好听,更是挑动人心。她瞧着他,发着傻。

  「怎么?」抬眸见她傻怔怔,钟靖淡声问。这姑娘,说她傻,她倒也知晓要将话题绕远。心中若是坦荡,何必做这种事?必然有问题。

  「没、没有啦。」她低下脸,掩住了红通通的脸颊,却掩不住怦然的心跳。她捂住左胸,那里早停止了它的律动,她却如此深刻感受到心跳,难道她真对这个大将军……

  虽说那日在饭馆他发了狠地掐住她脖子,可除去那次,他待她是好的,几次救她不说,还给她钱花、买衣服给她,刚刚又帮她治伤,她在阳世时也没谁会这样对她……

  「既无事,你便休息吧。」略顿,又道:「你这伤口已无碍,不必担心。倒是这衣上沾了不少血,我等等去帮你买套新衣,往后自己行事小心些,不是每次都能在发生事情时正好让我遇上……你在听我说话么?」瞧她始终低着脸,也不知想些什么。

  「师父!」巫香兰抬起脸,目光如水,双腮红滟,桃花般的美。

  「嗯。」她眉目柔软,眸光潋滟,神情几分娇、几分羞,这姿态……他隐约明白了什么,却似有若无地回避她这直勾勾的凝注,他别开眸,道:「怎么?」

  「你、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她眼底隐有期待。

  钟靖顿了顿,眼色微黯。「没有。」

  「以前呢?生前总有喜欢过谁的吧?」巫香兰注视着他的表情,说:「我听伯公说,你以前有妻子的。」

  他面色一僵,沉肃着脸孔不说话,好半晌时间,才听他语声压抑地说:「我有妻子,是我亲自斩灭了她的魂……至今,我心里只有她一人。」

  对于这答案,她震愕不已,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她原只是想要告诉他,她好像有点喜欢他,所以才想知道他心里可有心上人,岂料他却给她这个答案。

  他妻子的魂,真是被他灭了?是不是像他砍那些死魂一样地用他那把辟邪剑砍了他妻子?那么他妻子魂散了?半晌,她讷讷开口:「那她……她现在呢?」

  钟靖面目犹如覆了层冷霜,他眉间颤动,几度抿嘴后,才淡掀薄唇:「她……魂飞魄散。」

  「为什么?你都说你心里只有她一人,怎么会、会这样对她……」她无法明白他怎么可以让他妻子魂飞魄散后,才说他心里只有他妻子一人?

  「那是因为……」钟靖转过面庞看她,眸底渗着深郁,他道:「魔入她心。」话出口,才晓得痛,伤口被刨了开似的,抽着疼,那久违的痛楚细细密密地包围着他,他感觉心脏仿若还活跳跳的,正绞着痛;他痛得五官狰狞,面孔扭曲。待那痛楚稍缓,他才意识到自己对她说了什么,那是他压抑百年的,极不愿再提、再想的苦,竟就这样对她开了口。他对自己发恼,恼羞成怒,便是宽袖一抖,身形淡出她视线。

  魔入她心。他意思是,他妻子入魔?所以他这算是大义灭亲吗?

  巫香兰盯着他身形消失的方向,以为他已离开,却又听他粗嘎声音似远似近的。「香兰,你喊我一声师父,我心中早认你为徒,你若胆敢做出违反我伏魔将军职责之事,我定亲手惩治你。」

  亲手惩治她吗?巫香兰一手捂住稍早前被他治愈的伤处,心尖发凉。

  ***

  「奇怪,昨天不是有信众留了水果和一些面包蛋糕吗?怎么不见了?还是我记错?」窸窸窣窣的声音,夹杂着男人的说话声,巫香兰翻了个身,眼眸缴睁,觑见那在翻找着东西的微胖身影时,她惊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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