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巴子咬紧牙根,不说便是不说。
“是不是与那个你老挂在嘴里,说要跟你离开的那个南方千金有关?”郭茂与钱巴子平时交情不差,一看他维护人姿态,便随口猜测道。
“千金小姐?”耶律烈脸庞肌肉一紧,瞪向钱巴子。
钱巴子沉着脸,仍然拒不说话。
“是朱芙蓉指使你的,对不对?!”耶律烈手里匕首一转,蓦地插入钱巴子肩头。
钱巴子闷哼一声,脸色一白,血液开始缓缓流下。
成驼倒抽一口气,吓得双唇发青。
耶律烈面无表情地看着钱巴子。这人武艺不差,只是这几个月来频频被人袭击,前伤未愈、后伤又起,如今才会被人轻易囚绑在此处。
“她如果真当你是一回事,干么要嫁给晋王?”耶律烈抽回匕首,后退一步。
钱巴子痛得额冒冷汗,仍然一声不吭。
“你可知道除了我们之外,近来为何还有其他人马追杀你?”耶律烈冷笑一声,继续逼问道。
“那些人不都是你派出来的爪牙吗?”钱巴子说道。
“那些人全都收了朱芙蓉的银两。她即将成为王爷之妻,岂可有把柄握在他人手里?我这人不玩暗招,你若不信,我揪几个暗杀者过来让你逼问。”耶律烈说道。
“朱芙蓉那个小贱人!”钱巴子大吼出声,一双大掌胡乱挥舞起来,大声吼叫着。“我帮她除去多少眼中钉,一角半银也没收。要不是因为她……要不是因为她许了我……我要宰了她!”
“朱芙蓉招惹了我的人,她会得到应有报应。”耶律烈对田管事说道:“发张帖子给晋王,请他至北夷城一会,说我有要事要与他相谈。”
这朱芙蓉能如此不在意地毁掉其他女子名节,他便要她也尝尝同样滋味。
“耶律爷,那我可以走了吧?”成驼眼巴巴地开口问道。
“在我还没想清楚之前,你们全都给我待在这里。”耶律烈瞪他一眼。
“万一你想了十年才清楚,那我们怎么办……”成驼哭哭啼啼地又朝耶律烈靠近一步。
“你最好希望我不会如此。”耶律烈厌恶地后退一步,挥手让田管事把成驼推到后方。最深的恐惧是在于不知情会被如何对待,他就要他们受这些苦!
“耶律烈!”成驼突然挣脱田管事,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蓦地刺向耶律烈。“纳命来!”
耶律烈闪身避开这一刀,一脚踹开成驼。
成驼痛倒在地上,却又很快地往耶律烈一扑。“你毁了我生路,我今天要跟你同归于尽。”
“若不是你平时不才,把家产败尽,如今岂会兵败如山倒?”耶律烈轻松地一掌扬向他的颈子,格开成驼的攻势。
成驼被打得口吐鲜血,匕首却在胡乱挥舞间划上耶律烈手臂。
成驼发出一声冷笑后,便被耶律烈一个反掌制伏在地上。
门口护卫在此时入内,将成驼拉至角落,以铁链脚镣加身。
“城主,要把他押到官衙里吗?”田管事上前问道。
“把他赶到隔壁城镇。他现在身无分文,在外头孤身一人,比死还惨。”耶律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大步转身走出房门。
突然间,他的眼前一阵天昏地暗,他瞪大眼,缓缓回头看向成驼。
成驼发出一声冷笑。“我活不下去,也要你到阴曹地府作陪!”
耶律烈应声而倒,壮硕身躯重重地摔到地面上。而他紧闭着眼,完全没感到任何一丝痛苦,因为他整个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傍晚时分,李若水总是要比平时更忙碌几分,因为她习惯亲自为耶律烈烹调晚膳。
正当她在竈房内为耶律烈整备餐食时,突然听见门外传来几声大喊。
“夫人、夫人,城主昏倒了!”
李若水手里银箸落到地上,她转身便往外跑。
“夫人……”小环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
“城主呢?”她双唇颤抖地问道。
“已经回到房里了,夏大夫正在为他看诊。”
“怎么会突然昏倒?”
“听说是成驼砍了城主一刀。”
李若水一听,脸色更白了,她拎起裙摆,小跑步地往前直奔,头也不回地交代道:“立刻送热水及干净布巾到城主房里。”
田管事一看见她,立刻迎了上去。“夫人,城主昏迷,对外该如何说明?”
“让府内人不许声张此事。若有外人问起,便说是受了风寒。生意场应对之事,便请田管事先暂时取消,城内铺子巡视行程则烦请田管事代司其职,万事拜托了。”李若水诚挚地看着田管事,却是声未落地,整个人便已冲上长廊。
李若水跑进房里,一见到夏大夫的脸色,她后背一凉,心狠狠地拧了起来。
她站到榻边一看,眼泪立刻夺眶而出。
耶律烈躺在床上,面无表情,脸色惨澹、双唇发白,宽厚额间冷汗点点。
“夏大夫,他怎么了?”她咬住唇,拿起手绢替耶律烈拭汗。
“中毒。”夏大夫取出一只白色药丸放到耶律烈唇边,又取出纯银长针飞快制住他手臂上几个穴道。
“中毒?”李若水双膝一软地坐上榻边。
“成驼砍他的那一刀上头有毒,幸好毒气尚未走至心脉。我这百草丸能除五成毒素,至于剩下的那五成毒。我怕囤积在血脉里一久,会造成他日后脏腑受损、吹不得风、晒不得热,变成半死半活药罐子。”夏大夫说道。
“找人跟成驼要解药了吗?”李若水回头看向刚入门的田管事。
“已经将成驼押回府,他说解药要换也成,但得把他身家都恢复,还要我们写个字据证明。”田管事说道。
“照办。”李若水说道。
“但城主若醒来……”
“如果没有解药,他醒来后也不会好。”李若水走到桌前,迅速地磨墨,执笔写下字据。“告诉成驼,若城主复原,他便一切无虞。若城主有了任何不测,他便会遭受到同等待遇。”
田管事领了字据离开后,李若水马上又奔回榻边。
“夏大夫,他如今状况……”
“若没解药,怕还要再昏迷上几天。醒来后,这臂膀应当也就该废了。”
李若水跪在榻边地上,双手合十,双眼紧闭地用最虔敬的心跟上天祈求着耶律烈的平安。
只求他好好活着,其他都是身外物啊!
“夫人……”田管事疾冲而入,结结巴巴地说道:“成驼呈上此一药方,只是……只是……”
“快说。”李若水蓦地睁眼回头。
“他说……这药需得以城主最亲主人的血肉为药引,方能血气相通,去除毒性。”田管事将药方拿到夏大夫手边。
“荒谬!叫他来跟我对质,人血人肉入药,不过便是迂儒们装腔作势造成的谬误,何来血气相通之有……”
“我不能让他冒一丁点风险,我去找这味药,马上便回来。”李若水急得无心听完夏大夫的话,挥手让小环跟在她身后,飞快地便往外走。
“你去哪儿找?都跟你说那只是成驼……”夏大夫话未说完,李若水已经不见踪影。他只好赶忙再为耶律烈取针、扎针,也就不再多话。
不久后,婢女小环红着眼眶、双手颤抖地捧进一只瓷碗。
“这是药引。”小环说道。
田管事别开头,连看瓷碗一眼都不忍心。
“这药哪儿取来的?”夏大夫皱眉问道。
“夫人一回房,就拿刀使劲朝自己的腿——刺下去……她说……爷那一刀是替她挨的,所以……”小环想到当时情景,仍不住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