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余没有回家。”语气依旧沉稳,仿佛即使在瞬间天崩地裂,也改变不了他说话的调调。
“大嫂?”梅友廉沉吟了下。“你联络不上她吗?”
“就因为这样,我才打电话问你,今天在公司里,有没有感觉出她有任何异状?”他想不出端倪,因为他们下午时才通过电话,那时氛围正好,她没道理又有理由逃家。
“没有啊,一切很正常,大嫂的工作能力我还满佩服的,她表现得很强悍,让干部们都非常意外呢。”
“是吗?”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了——意外。“友廉,帮我联络柏翊,要他帮我调查今天晚上九点半过后,从安娜住所到我住所这些路线上,是否出现任何交通意外。”
“……大哥,你会不会太神经质了一点?现在才十一点多,说不定塞车,说不定她去买东西,有太多可能性了,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紧张?”
“不行,我会不安。”恐惧你是一面墙,不断地挤压他,那种无法掌控的无形压力,令他十分厌恶。
不知道,她当初有没有尝过这么难捱的滋味。
“大哥……”梅友廉啼笑皆非。“说不定大嫂只是针对WU的案子很多有兴趣,留在公司哪个角落研究也说不定啊。”
梅友弦心头蓦地一震。“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WU的案子?”心,像是被人拽住,狠狠地往下扯着,痛得他不能呼吸。
“收购WU股权的案子啊,今天下午提的,有部分干部为这个案子有意见,所以特地找大嫂研谈这个问题,大嫂也提问了相当多的问题,看得出来,她也很有兴趣。”梅友廉努力地回想着当时的画面。“不过说到这个,那时大嫂的脸色似乎不及好。”
“天啊!是哪个混蛋提案的?!”他暴咆着。
“……大哥?”他踩到地雷了吗?
“我不是说那件案子必须由我亲审的吗!”
“可是,你不是说大嫂可以全权负责吗?!”他去帮他一整天,没感谢,还骂他,这是什么世界?
“你……你不知道欣余是WU总裁的千金吗?”跟他说也是白搭,当初他结婚时,友廉方巧出车祸,他根本不清楚状况……混蛋!到底是哪个混蛋找亿的碴?!
“嘎?大哥,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收购WU的股权?”
“那不是收购!收购是拿来骗那群反对的家伙的说法,我是……”他半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完蛋了,她一定又误会他了。
难怪到现在都没回家,肯定是又逃了……
他的心好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纠结着,扯着拉着,痛进五脏六腑,痛到他浑身无力。
“大哥,你还好吗?”
“不好,我快死了。”这感觉跟死亡很接近。
好不容易到手的幸福,怎么会如此短暂?是老天在怪他不懂得珍惜,白白浪费了三年的时间吗?
不、绝不!正因为他浪费三年了,接下来的一分一秒,他都不会放过!
“大哥,我出去帮你找找大嫂吧。”
“不用了,我大概猜得出她跑去哪了。”
“去哪?”
“八成是回美国,我现在马上过去一趟。”他边说边起身。
“现在?还有班机吗?”
“总会有办法。”想弄架专属包机,对他而言,不会太难。
“可是,大哥,明天还有好几场……”
“你代替我。”他不容置喙的道。
“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逃了一个老婆吗?”他沉声带笑的嗓音犹若地狱鬼差的哼笑声,教人毛骨悚然。
“……我也曾经丢了个老婆啊。”梅友廉小声的辩解着。
大哥逃一个,他丢一个,友虔也跑一个,梅家男人命运一样乖舛,心情是可以体会的。
“我帮你找回来了。”
“所以我说,我帮你找嘛~”大恩大德,他不会忘的啦。
“谁要你帮我找?我只需要你帮我去顶总裁的位置。”就因为这两个蠢弟弟都把公司抛下不管,他才会落得今天狼狈的下场。
“又不是只有我的错……”
“听见没有?”他像头狂狮般的暴吼。
“……知道了啦。”可恶,他一定也要把友虔给拉进来掺一脚不可,没道理他受苦受难,他却可以平安无事。
于是乎,梅友弦即刻启程,透过关系与管道,弄来一架专属客机,不需转机,花费几十个钟头,直抵美国。
他也不管时差,立即直奔她家,才知道她根本没回美国,又或许是还未到家。
他和岳父聊了许多商场上的事,岳丈提及欣余有打过越洋电话跟他联络,但听不出她有生气或赌气的感觉。
在等了半天的时间,确定她似乎没有回来的迹象,梅友弦决定原机返台。
一来一去,将近四十个钟头,他身心俱疲,却强打起精神。
“喂,柏翃,你有没有去调查我跟你交代的事?”一下飞机,才刚搭上计程车,他立即和柏翃联络。
去到美国后,确定欣余没回美国,他立即联系洪柏翃委托联构替他追查她的下落。
这一次,就算要翻遍全世界,他也要将她逮捕回来,把她关在房里,绑在床上,哪里也别想去!
“……总裁,你现在在哪?”洪柏翃语带保留地问。
“我正出机场。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他不耐地扯开几乎紧得他不能喘气的领带,浓眉紧锁,黑眸赤红,神色倦乏,语气跟着火爆。
“那么,那附近有没有电视墙之类的东西?”
“你在说什么啊?!”他火大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现在到底有多火大,你跟我提电视墙做什么?!”
洪柏翃瑟缩了下,一脸委屈。“夫人在电视墙上留了讯息给你嘛。”厚,干么把这个烂摊子交给他啦?
“嘎?她在台湾?”
“嗯……她一直都没离开台湾,到现在,正在发脾气。”
“发、脾、气?!”谁该发脾气?吭!“她发哪门子的脾气?”
“嗯,总裁看过电视墙,应该就会知道了吧。”
电视墙?哪里有电视墙?梅友弦目露凶光,像头抓狂的猛狮。
“夫人买下了全台所有电视墙广告,连续发送一则启事,嗯……你应该待会就会看见。”话落,洪柏翃赶紧切断电话,顺手关机,赶紧落跑。
梅友弦瞪着手机,发现他长这么大,还有头一次这么火大。
这把火烧得又狂又野,像是要将他的灵魂也给烧成灰烬,却蓦地听见计程车司机说——
“啊啊!就说了,为什么我老觉得你很眼熟。”
“嗯?”
“先生,上头那位先生很像你吧?”司机先生指着右方大楼的电视墙。
梅友弦顺着他示意方向看过去,看见巨大的电视墙上头不是商业广告,而是他的巨幅照片,旁边还写着——
缉捕逃夫,通缉梅友弦,此人恶行昭彰,抛弃糟糠妻!有罪!速回,否则后果自负!
他傻眼,感觉头上正狂落滂沱大雨,浇熄了他满腔怒火。
这是怎么回事?
谁抛弃糟糠妻?!明明是他被抛弃好不好!
“你最好有心理准备。”说话的人是梅友廉。
“为什么?”回话的人正是被抛弃的糟糠妻,须欣余。
“我大哥生气起来是很可怕的。”他想来就觉得好害怕。
“没错,我大哥的怒火是不发则已,一发吓死人。”梅友虔忍不住也凑上一脚。
梅友弦的住所客厅里,原本有六个人,但跑了一个洪柏翃后,眼前只剩下梅友廉夫妇、梅友虔夫妇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