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没有食欲,却为张之玺热了一碗鸡汤,坐在沙发上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时针过了十二点,张之玺才回家。
“回来了?我去热鸡汤——”她从沙发上跳起来。
“不用!”张之玺阻止她。“我回来睡一下,天亮就得去公司了。”
回家只剩下睡觉这么一件事了吗?她想问,可是他已经走进卧室,拎着衣物去淋浴了。
一整天讲不到十句话,他还在生气吗?还是已经厌倦和她说话了?
她把冷掉的鸡汤收进冰箱,轻声走进卧室,挑了一张轻柔的音乐CD放进音响,把灯光调得昏黄幽暗,然后在自己的位置躺下,背对着另一个空位。
既然他累了,那就什么都不要多说,让他安稳地睡吧。
张之玺擦干湿发,换上舒适的睡衣,才从浴室走出来,发现周颖青已经躺在床上,背对着他。
隐约可以看出那熟悉的纤细身形,张之玺一时迷惘了。
结婚之后,每个夜晚入睡前,两人总是在床上亲昵地依偎着,有时是随意闲聊,有时是静静聆听着彼此的心跳,直到沉沉睡去。
转身背对着他,这是第一次……
她睡了吗?昨晚那些话真的说得太过分了,他应该道歉,只是……现在似乎不是好时机。
让她好好睡吧,明天,等明天再好好地跟她说话。
有催眠效果的音乐缓缓飘在温暖舒适的空间,他在自己的位置躺下。只有好好休息睡上一觉,才能保持思绪清晰,好好处理两人的事。
合上眼,他很快就睡着了。
听见枕边人规律的呼吸,周颖青才缓缓转过身来。
窗外的月光透进幽暗的房间里,她在微弱的光线中,看见张之玺线条分明的俊颜。
一整晚的时间,他都在公司吗?是什么事情可以忙成这样呢?
或者,如同谭莉所言,他其实是不想回家?然后……整晚和她一起?她无法克制自己的胡思乱想,心头慌着乱着。
男人的胸口起伏着,她很想贴在那厚实的胸膛上,像以前一样,听着他的心跳声,那是最有效的安眠药。
明天可以和他谈谈吗?不能再这样下去啊……心里默默想着,直到月色逐渐隐淡,她才迷糊睡去。
也许是挂念着公事,刚过清晨五点半,张之玺已经醒来。
按掉设定为六点的闹钟,他轻手轻脚地起床盥洗换衣。
本来想再写张纸条留在桌上,可是心念一转,他想,直接跟她说话比较好,于是他决定等进了公司后,再打电话唤醒她,说明这几天暂时无法接送她,还有,顺便……道歉吧!
完美的计划。他的唇角浮着笑,悄悄地出门了。
周颖青缓缓睁开眼。其实,她早就在他下床时醒来了。她想起身为他准备早餐,可是又担心他这么早起,其实是为了避开她。
她在床上犹豫迟疑,还来不及付诸行动,张之玺已经开门离去。
她沮丧地躺回床上,恨自己的胆怯和犹柔寡断。
早晨六点半,张之玺踏进办公室,里面已经有许多人埋首工作。
总工程师前来报告进度之后,他问:“外面这些同事,昨晚没回去吗?”
“大家都不敢走。”还没说完,一名工程师急匆匆地跑进来。“协理,美国总公司的电话!”
“好。”他按下闪烁的通话键,以流利的英文和对方谈了许久,讨论的是新软件的问题。
结束电话,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他太约找到解决方向,马上召集会议,开始进行程序的修正。
一心都是工作,他忘了该打给周颖青的电话,还有那已经迟了的道歉。
时间很快地过去,直到万家灯火亮起,他猛然想起周颖青。
该死!他从众多文件中找到手机,发现手机里有一封简讯今晚可以谈谈吗?我在家等你。
他抓起车钥匙,急着想冲回去,却撞上送便当进来的陈秘书。
陈秘书惊呼:“协理,您的晚餐——”难得见到协理大人如此仓皇莽撞的模样。
“放着吧,我出去一趟。”他稳住脚步,装作若无其事。
上了车,他像是急欲奔腾的马,踩下油门,迅速往家的方向驶去。
听见大门开启的声音,周颖青的心猛然一提——才七点半,他回来得真早。
“吃晚饭了吗?”她急着想去厨房张罗吃食。“我以为你会很晚才回来。”
“刚看到简讯,所以先回来——”他的视线望向餐桌,桌上空无一物,他诧异地问:“你吃过了?”
“我?还不饿,所以——”
“所以不用吃?”
“自己一个人吃饭没什么意思啊……”她低语。真想念两个人的晚餐。
莫名的无奈涌起,他气她饿着自己,只因为没人与她进餐。“你的意思是,我必须天天陪你吃饭?”
“不是,我……”她发觉他皱起的浓眉,啊,又惹他生气了。“我只是觉得,应该要夫妻一起吃饭比较好。”
“最近公司很忙,我没办法一直和你保持“两个人的晚餐”。办公室的事情还没结束,我晚点还得回去继续工作。“他拉着她进厨房。”先弄点东西喂饱你自己,不然我会有罪恶感。”
“你不必对我有罪恶感。”对陌生人才会这样吧,她不要他是这么生分地待她。她挣脱他的大手。“相反的,有罪恶感的人是我。”
他说错什么了吗?张之玺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我传简讯给你,是想和你谈谈我们的婚姻。已经好几天了,你总是早出晚归,尤其这两天,我们连话都说不上,我想,或许是因为谭莉回来了……”
“我已经说过,是工作上的问题。”工作没搞定,要他怎么安心回家拖娇妻?
“是真的吗?”她咬着唇。
“谭莉并不是我们的问题,我以为已经说得很清楚。”他沉默了好几秒,才开口。“就像……
我从来不把你的过去放在心上。”
她惨淡地一笑。“我的过去?你是说那些可笑……或可悲的失败恋情?”是要翻起旧帐吗?
“颖青,不管是你的还是我的,那些往事已成过去。”他强调。“我在意的是现在和未来。”
“既然要谈现在,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爱我吗?”
她想要的、想知道的,其实只是这么简单的这一句话。
他对她很好,好得超乎她的想象,好得让她放任自己沉溺在他的柔情里,可是,这代表他爱她吗?
或者,这是一份责任,无论结婚对象是谁,他都会这么温柔体贴地对待?
她承认,自己的心变得贪了,想要得更多,要他对她坦然以示的一颗心,要占据他心底更深的位置,却不想要自己只是他的责任而已——
如果他爱她,那么她会留下来。
如果他爱的还是谭莉,那么她会安静地离开。
他沉默了。爱她吗?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仓促地结婚,两个人顺其自然就这样一起生活着,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或无法接受,甚至感觉很好,为何非要把爱挂在嘴上不可?
“很难回答吗?”停了好几秒,她低声说:“我可以理解的,你只是因为爸爸的要求而和我结婚,不是吗?否则,你不会对爸爸那么冷淡……”
“我承认一开始决定结婚,确实和爸爸有很大的关系。但是,我和爸爸本来就是这样相处,和他要我们结婚完全无关!”父子之间的情感很微妙,吵得越凶感情越好,这……用得着解释吗?
“再说,”他扒了扒头发。“我一直在为我们的婚姻努力,这样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