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意的是谭莉——这间屋子里究竟还藏着多少你和谭莉的秘密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既疲倦又清冷。“我不在意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你真正在意的不是我,是谭莉!”终于,她说出口了。
“谭莉?”他错愕地问:“你怎么会知道……谭莉?”他从来不曾在她面前提过谭莉的名字啊。
“她打过电话来。”她的鼻头有些酸。“谭莉就是Lily,对不对?”
“她真是——算了!你别理她。”谭莉到底想做什么?他得找时间问清楚。不过此时,他选择不多谈她的事,只怕说了,反而让周颖青想太多。
叹口气,他解释:“我和谭莉已经过去了,结婚前我就承诺过,该忘记的,我会忘记。”
“可是你也说过,五年的感情,岂是轻易说忘就忘……”
他是曾经这么说过,可是,他以为结婚之后努力地经营婚姻、照顾家庭,便代表自己已经遗忘和谭莉的那段过去,她看不见吗?是他做得还不够吗?
“我很努力地想往前走,可是,你似乎还是放不下我的过去。”他的心一沉。“为什么?是我让你没有信心吗?”
“不是你……”她转身背对他,不想让他瞧见脸颊潸然而下的眼泪。“是我对自己没有信心。”
“我们都结婚了,你却说对自己没有信心——”他反问:“你究竟要我怎么做?”
“结婚也不是我要求的啊!”周颖青哑着嗓子嚷着。
“是,是我要求的,这样可以吗?”张之玺也烦躁了。“我很累了,让我先休息好吗?”她应该知道,这阵子他为了公事有多么疲惫。
累?是她让他觉得累吗?周颖青的心口像是被刃刀划过,难以隐忍地颤痛着。
“你不用这么累,我随时可以成全你——”
“成全什么?成全我和谭莉吗?你怎么这么天真!”
她怎么可以随口说出这种话?难道婚姻是可以如此轻易地放弃吗?那又为何要努力经营?张之玺的胸口涩然,有些苦,也有些无奈,更多的是空虚与无力。
他疲倦地摘下手上的戒指,往桌上一放。“如果你真的想走,我不会拦你。换我……成全你。”
他扔下换洗衣服,抓起车钥匙,甩门离去。
周颖青瘫坐在地板上。她张口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是被扼住一般,发不出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泪水迷蒙了双眼,紧绷的情绪溃堤,她嘤嘤地哭了起来。
张之玺开着车,在深夜的台北街头绕着。
他不知道周颖青究竟是怎么了,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和她在争执些什么。
什么累啊,什么离开,他到底都说了些什么蠢话——张之玺猛然望向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空空荡荡。该死,他还把婚戒扔在桌上!
他以为自己最擅长的就是冷静思考、沉着应对,可是今天全反了。
太泪了,这几天被工作磨得太累了,磨得回家以后还心思混乱,说出乱七八糟、分明不该说的话。
他瞥见仪表板上的时间,已经十二点了……不管如何,他都不应该让周颖青独自在家。
长长吁了一口气,毅然将方向盘转往另一个方向,决定先回去再说。
周颖青紧握着张之玺丢下的戒指,守在客厅里,一边等一边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张之玺进门时,看见的是斜倚在沙发上睡着的周颖青,一旁晕黄的立灯映着她脸上的泪痕。
所谓的梨花带雨是这般模样吗?他心头有些难受,轻轻抱起她,小心地安置在卧房的大床上,然后起身去淋浴。
温度适中的水花洒在他已然困倦的身上,心里满是懊悔与不忍。
他不是有意让她伤心落泪,只是无法理解,她怎么能轻易地开口说离开?婚姻岂是儿戏,随便就能让来让去?
而且,他已经很认真地照顾她、宠着她,这样不够吗?为什么她还质疑他是否挂念着谭莉呢?
沐浴完毕走出浴室,卧室里晕黄的灯光映着周颖青沉睡的脸庞,朦胧间,似乎可以看见她微微地皱眉——
算了,也许是他们两个人都太累,睡一觉就好了。
他伸手将她的脸颊贴向自己,闭上眼睛。睡吧……
天色已亮,周颖青悠悠醒来,睁开眼睛,身边的床位空荡荡的,她感觉自己手里压着什么。
坐起身,摊开手掌一看,原来是张之玺的婚戒。
她想起昨夜一直握着戒指,大概是睡着时松开了吧,所以才会掉在床上,还压在她的手下。
也许是压得紧,戒指在细嫩的掌边留下了一圈淡淡的痕迹。她轻抚着戒指,感觉那戒痕已经刻进她的心底,微微地痛着。
她是什么时候上床的呢?他回来了吗?
眨着酸涩的眼睛,她踉跄起身寻找张之玺。
餐桌上有一杯牛奶,压着一张薄纸。
公司有事,我先出门了。
不等她一起上班了?一阵晕眩,她勉强扶着墙壁走进浴室,看见镜中的自己,红肿的双眼几乎只剩下一条线——
也好,免得让他瞧见自己这副丑态……
她认真地冰敷双眼,又仔细地在苍白的脸庞描绘上妆后才出门。
她独自沿着街道走了许久才到捷运站。自从结婚后,她就不曾踏入捷运站了,无论是上下班或是外出购物,他总是开车接送她。
走进人潮拥挤的捷运站,吵杂的人声与混浊的空气,让她的头又晕了,看来是被宠得太厉害,已经遗忘了以前上班族的生活。
进了办公室,许多等着她的工作让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昨晚的事,在忙碌和偶尔的不安中度过一天,又到了下班时间。
“颖青姊,“公交车”还没有来啊?”娟娟探头,轻快地挥挥手。“我先走喽!”
办公室的同事逐渐散去,可是她还没有接到张之玺的电话,踌躇许久,她终于鼓起勇气,拨了他的手机。
“呃,是我。”她的心跳慌乱,怯怯地问:“你……要下班了吗?”
张之玺被问得一愣,低头看表,才发现已经晚上六点多了。
她主动打电话来提醒他下班,是不是表示昨晚的不愉快已经过去了?
他是很想下班回家,和她共进甜蜜晚餐,可是……
为了新软件的测试,他今天终于和项目小组找到问题,接下来是要解决问题,但是这任务困难的程度,连工程师出身、经验丰富的他,这会儿也无法确定什么时候才能解决问题。
望向整个部门办公室,人声鼎沸,大伙儿还在努力工作,想下班?他微微叹了口气。
“我还在忙,你——”
“这样啊……”她听见那声叹息了,是真的忙,还是不想回家?
心口又添酸涩,她急忙接话。“那我先回去了。”
“嗯。”
“可是,你的晚餐怎么办?”她没忘记要照顾他的胃。
“你不用想这些,先回家吧!”他不在意吃什么,早点完成工作比吃饭来得重要。
“可是……”她想为他送上热腾腾的便当——如果他愿意的话。
“就这样吧!”他抬头看见杨保罗站在门口,一定是来关切新软件的测试,于是急着挂电话。
“我去忙了。”
周颖青咬着唇,颤抖地按下通话结束键。
不是说以后他的胃就交给她来管吗?现在又不要她管了?
第6章(2)
走出公司,街上车水马龙,看来大家都赶着回家……她的鼻子有点酸,眼眶微微上水气。
回到家,打开大门,迎接她的只有骇人的幽暗与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