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是那样子的话,他们要是有什么想告诉你的,就没办法传达给你了呀。」
「喔,那他们会去找其它人帮他们。我做这行,原意只是要让往生者都能够身体完整并且漂亮地离开,不是要帮另一个空间的『他们』处理事情。」
「刺青很痛吧了?」陈以希吃完最后一口饭,擦了擦嘴。
他扫了她一眼。「你拿针刺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她瞋他一眼。「那你要刺整个背,一定很痛啊……」
「谁教你那么怕鬼,痛也要忍。」张启瑞啃完便当,打开纸碗,一口气将那碗附赠的汤喝完,起身收拾过后,拿起椅背上的外套。
「你等我一下!」见他动作迅速,陈以希匆匆起身回房。
再度出现时,她已换上护士制服,手里拿着外套和包包。
「你干嘛?不是四点上班?」张启瑞孤疑地看她。
「我跟你去。」
他挑眉,似是明白了她心里想些什么。「你要跟我去?你四点要上班,我刺那个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没关系,我等到差不多时间就先去上班啊。」她笑得眼弯弯。
张启瑞被她那种她都算计好的表情逗出笑意,他道:「是有没有这么怕?都跟你说我是开玩笑了,何况大门外我贴了符,你房间门口也有,根本不用怕。」
陈以希摇头。「反正我不要一个人在家。」
他穿上外套,往门口走。「好吧,你爱跟就让你跟。」
闻言,她开心跟上。换鞋,踏出屋子,跟在那人身后走列电梯前候着。
张启瑞透过面前电梯门的镜面看着她,又起恶心。「其实灵那种东西无处不在,只是大部分人看不见罢了。像湖边,海边或是山上,这些地方都有,还有很多学校也有,有的学生想不开闹自杀,自然就会在学校徘徊。」
瞅了她一眼,他又继续玩她。「医院也是有很多灵,还不少。你说像急诊的,或是加护病房的,很多都是重伤重症而不治,尤其车祸或凶杀案死亡的灵体很多都是缺手断腿,或是——」
「那个刺青师父要预约吗?」
「呃?」话被打断,张启瑞愣了几秒才道:「应该是要吧,我起床时打电话给他,他说两点后才能帮我刺,所以应该是要预约的。」
「那我等等跟他预约好了。」电梯门开,她先走了进去。
张启瑞跟了进去,一脸纳闷地看着她。「你要跟他预约?」
「既然你说刺青后就不用怕灵近身,我又在有很多灵的医院工作,那我就跟你一样也去刺钟馗啊,前面刺一个,后面也刺一个,两面都有,再凶的灵也近不了我身了,呵呵。」她愉悦地笑。
他瞪住她。开什么玩笑!哪能让她去刺青,尤其还是前面也刺,那万一他想和她做那件事时,不就要和天师对看?虽说他没见过她身子,可她四肢和脸蛋的皮肤如此白暂柔软,一生气或是害羞就会泛着一层粉嫩,想必她身子也是如此,要真刺了,他的福利……
「你不准去刺青。」他低道,口吻很硬。
「为什么?」
为什么?「哪有为什么。」
「哪没有为什么!你说个理由,我觉得有理的话就不刺了。」
「那是因为……因为……」他思索两秒,道:「刺青很痛。」
「没关系,忍一忍就好,你都敢去刺了,我也要勇敢。」她笑笑的。
「女生刺青的话很容易被当成不正经或是叛逆。」
「好沙文的想法哦。但就算是那样,我有穿衣服,别人看不到啊。」
「我忘了告诉你,天师只能刺在男人身上,女人不可以的。」原先冷硬的口气变得有些虚软了。
陈以希睁大眼,讶道:「真的啊?那我等等问问刺青师父,还有什么图案有避邪效用。」
「你——」张启瑞发现自己似乎我不到能劝退她的说法,只好耍赖。「反正你不能刻就是了。」
她眼眸直盯着那跳动的楼层数字灯,不理身旁男人。
「陈以希,我说话你有没有在听?」张启瑞很是懊恼。他这算什么?作茧自缚?见她不回应,他拉来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温柔摩挲着,放软声嗓,说:「以希,别去刺青,你是在儿童医院工作,不是在急诊室,所以绝不会遇上什么没手没脚的亡灵,再说女生别刺那个真的不适合,你听话……嗯?」
还嗯?听惯了他对她又硬又凶的口吻,这刻他罕有的软声软语,倒让她听了甚觉好笑。没想过老是被他玩弄的她,有一天也能转换立场,变成玩他的那个人了,而且,这种感觉还不是普通有趣呢,难道这就是他老爱玩她的原因?低眸瞄了瞄他讨好的抚摸动作,她抿唇偷笑。
唉,糟然了,她好像也爱上了这种玩法,以后,一定要想尽办法像方才那样玩他才可以啊……
─完─
番外 妈妈的阴谋
「我说阿娟,你们家以希跟我们家启瑞到底是怎么搞的,两个人好像很久都不讲话了耶。」张母长袖长裤,戴着防晒面罩帽,只露出两颗眼睛。
「我也有发现他们不讲话,可是我问我们以希,她就说没有。明明就不讲话呀,但她不说我也没办法。」陈母同样的打扮,她仰着脸,一手小心翼翼地用纸袋托着色泽黑亮、果实饱满的葡萄串,一手拿着剪刀沿葡萄串的上端与枝桠交接处下手,然后将剪下的葡萄串放入篮中。
「我问我们启瑞,他就瞪我。我每次问他,他每次都瞪我,还说我无聊。哼哼,现在连你也说他们两个没讲话了,一定有什么问题。」
「我想可能是吵架,然后冷战。」陈母推测。
「那也冷战太久了。我记得好像是那年办完启瑞他爸爸的后事后,就没见他们讲话了。再让他们冷下去,我们这亲家还结不结啊。」张母眯眼盘算着什么。
「说的也是。还不是看他们两个从小就黏在一块,才想说干脆结亲家,哪知现在两个人见面,一句话也不吭的。」
「这样下去不行啦,你们以希那么贴心可爱,不把她娶来我们家那怎么行。她跟我们启惟就不来电,不然就把她跟启惟凑一起也好。」
「就是啊,我也就以希一个女儿,她也算是你看大的,所以她嫁到你们家,我和她爸也比较放心,而且走几步路她就能回娘家来看看我们,我当然很想把她嫁过去。」陈妈妈叹了口气。「唉,都二十七岁了,我也想赶快看她结婚生子。」
「我问过我们启惟,他也不知道那两只小的是怎么样了……干脆这样啦,叫你们以希去考启惟现在待的那家医院,让以希住到台北去怎么样?」
「住到台北去?」陈妈妈停下手中的工作。
「嘿啊,我记得他们兄弟租的公寓还有一间空房,本来他们是想说我如果有上去台北找他们,就可以睡在那间,不过我实在不喜欢台北,只去过一次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后就没再去过,现在正好让以希住进去,这样应该可以让他们恢复以前的感情。」张妈妈解下帽子,拿了毛巾擦着汗湿的脸颊和脖颈。
「可是以希在村里那家小儿科做得好好的,再说她也没离开过我们,突然要她一个人跑去台北,也不知道她能不能习惯……」陈妈妈有些犹豫。
「孩子长大了就是要放手啦,你能顾她顾多久?就当作让她出去见见世面也好。我家启惟和启瑞也是读大学时才离家,一开始我和他们爸爸也不放心,不过他们可是比我想象中还要能适应独立的生活咧,小孩子要让她独立啦,总有一天我们两眼一闭都是要离开孩子的,再说又不是让她一个人住,你不用担心啦。」张妈妈擦干汗水,将帽子重新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