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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将脸埋在掌间,无助地,连泪都流不出来。

  第11章(1)

  而后,冉盈袖发现,她的麻烦大了!

  冯思尧的母亲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口中直叨念她不懂得照顾自己,要帮她补一补,养得圆圆润润的。

  她有苦难言,嘴里吃着母亲纯的补,内心暗暗焦急,又不敢联络杨季楚,深怕被察觉端倪。

  挨了一个星期,实在是受不住内心的焦虑。他临去时的那一眼,反复回绕脑海,深怕再这样下去,真要失去了他,顾不得母亲仍在这里,深夜悄悄拨了电话给他。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很冷的嗓音从另一端传来。

  「凌晨两点……」她吸嘴。「因为我妈在这里,我……」

  杨季楚最痛恨的,就是她遮遮掩掩的态度,她在凌晨两点拨电话来,还不知死活踩他的地雷,修养再好都很难不炸她个尸骨无存。

  「那么见不得人,还打什么电话?」

  「不是的,季楚,我可以牵着你的手,坦然地面对全世界,就是没有办法面对她,我欠冯家太多太多,我不想要你陪我一起承受罪责……」

  「既然和我在一起,那么罪无可追,不如就断了吧,何必为难?」

  「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你无法坦然承认我们的关系,那就到此为止,我杨季楚没有那么卑微,得迁就一个把我藏起来的女人。」

  他给过她机会了,她却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从不知珍惜,他还期待什么?心灰意冷地挂了电话,他决心不再听她一言半语。

  她怔征然,拎着断了讯的话筒。

  他从不曾挂过她电话,再气她都不曾。

  前所未有的不安涌上心房,隐约意识到这一回,他怎么也无法谅解她了……

  失去他的恐惧,让她无法再顾及其他,隔日便慌急地到学校找他。

  他似是铁了心,从头至尾视她如无物,上完课便转身离开,看都不看她一眼。

  「季楚……」

  他充耳不闻。

  「季楚!」她抬手,揪住他衣角,想留住他的步伐。

  他回身冷冷一瞪。「不要在大庭广众闹笑话。」

  他声音好沉,带着难以抗拒的警告,她怔征然松了手。

  现在才知道,他生起气来的样子有多可怕,不需提高一分音量、也无须口出恶言,只是毫无温度的冷眸一瞪,就让人浑身胆寒。

  砰!研究室的门,当着她的面一关,赏上一碗闭门羹。

  一连找了他数日,他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她,全无气消的迹象。

  但……这只是生气那么简单吗?她痛苦地闭上眼。明知他在意的是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深吸一口气,才刚抬起手,紧闭的门在她敲下前开启。「季楚,我决定了!如果你——」

  「你决定什么与我无关,不必告诉我。」他抬起左手,让她看清圈在无名指上的银戒。

  「我要结婚了,请别再来找我,那会让我无法向未婚妻交代。」

  她愕然,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击给震得无法反应。

  想断得一干二净、想证明不是非她不可,但是看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容,却没有想像中的快意。

  移开视线,不愿再给任何一分关注,说完该说的,他决然而去。

  「季楚……」她颤声唤住他。「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我没必要拿这种事骗你。」

  他是认真的,这一回,不是纯粹气气她、呕呕她这么简单,他真的不要她?

  「所以,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倚靠窗边的身影无意识地把玩着无名指间的银戒。

  「不下决心,行吗?」他无法预期,未来还会有多难堪,是该趁着还有一点尊严,作个了断了。

  这只对戒,原是六年前,预备用来承诺冉盈袖的未来,要她安心去飞,却没能送出手。

  刚刚在研究室,不经意翻出旧时物,扔不了手,一气之下倒成了断情之物,想来,还真是讽刺。

  「我一直没问你,她的上一段婚姻处理得如何?」见他不明显地一怔,汪咏靓愣然惊喊。「不会吧?你没问……」

  「……她说,不会让我当第三者。」

  于是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必是解决了自身的问题,才敢回来找他。

  她晓得他的脾性,若她有胆让他成为她的外遇,承受那样的羞辱,他死都不会原谅她。

  所以,她不提,他也就不问了,毕竞,那不是个愉快的好话题。

  「……杨季楚,你真是昏头了你!」明明是脑袋那么清楚的人啊!怎么……

  他苦笑。「遇到她,从没清楚过。」否则,六年前就该醒了,又怎会让自己落到今天这地步。

  「那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办?」话都说出口了,到哪里找个婚让他结……她一顿,想起那一日的戏言。

  杨季楚回身,目光移向她微凸的肚腹。「如果孩子爹的人选还没有着落,那么,我不介意当个现成父亲。」

  还真的咧!

  「杨季楚,你玩真的?」

  他是真的被伤透心了啊,才会下这种猛药,置之死地而后生,断了所有的念想,让自己完全没有回头路可走。

  是啊,这不就是杨季楚吗?性情看似温润如玉,事实上,真要狠起来,比谁都要刚烈决绝,连对自己都毫不留情。

  「小靓,我们都是同样的人。」他们太像,同样在一段感情里死心场地,以为等待岁月换得来幸福,却一再被辜负。

  伤得太重,痛得太沉,这辈子已经没办法再有一颗完好的心,开始另一段感情,那么倒不如就这样,放弃爱情,换来知己,也免得伤人伤己。

  「如果你真的确定……好,我奉陪!」他杨季楚都敢了,她有什么不敢的?商场女强人,气魄不输人。

  他是认真的。

  电话拒接、不肯见她……所有与她相关的,全断得干干净净。

  几次站在他家楼下,看着他和另一名女子同进同出、呵护备至。

  他不肯让她介入的私人领域,却愿让另一个女人涉足——一个无须设防、可以安然交托真心的女人。

  这样,她还能再说什么?

  看清他是铁了心要与她了断,她如果够识相,就不该再缠惹不清,徒增困扰……反正、反正一直以来,她带给他的也只是屈辱,他又何必为她承受那么多不会平的漫笃与罪咎……

  算了,算了……

  她闭上眼,将脸埋在圈起的臂弯里,一遍遍催眠自己。

  「盈袖,锅子里纯了人参鸡,记得去舀来吃。」冯母由厨房探出头,喊了她一声。

  「喔。」悄悄抹掉眼角的泪水,强打起精神往厨房里去。

  冯母看在眼里,暗叹不语。

  瞧她意兴阑珊,明明没有胃口,为了不辜负别人的心意还要勉强自己硬吞下腹,实在让人好心疼。

  这副模样的盈袖,让她想起了几年前……心头不由得一惊。

  这样的折腾,她还禁得住几次?再来一回,怕是连命都没了……

  她不是傻瓜,盈袖有心隐瞒,她难道没有眼睛,不会看吗?半夜偷偷摸摸打电话的举动、还有房子里处处都是男人驻留的痕迹,盥洗用具、衣物、刮胡水……她又藏得了多少?不说破,不代表一无所知。

  都这么多年了,还是淡不掉吗?眼看她爱一个男人爱得如此惨烈,旁人还能说什么?照这情形看来,补得再多都没有用……

  「杨教授,有客外找。」上课上到一半被打断,他交代学生自习,步下讲台,迎向教室外头等候的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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