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后怕」也太严重了些……但,搅得她整颗心发软啊!像把她的心也拿去浸在「夜合荡」的温泉池里,那么暖,那样温柔有情。
他骇然若此,似把她该怕的那一份也一并怕进去。
樊香实悄悄一叹。
没法子了,被他双袖箍住上臂,她只好勉强抬起两只前臂,摸啊摸的,慢慢抚上他的宽背,小手平贴在他背上,以她眼下所能做出的最大动作轻柔拍抚。
「没事了,公子……没事了……你莫怕……」
她头皮微痛,因他揪住她的发,迫使她必须仰高脸蛋。
他开始不分青红皂白攻击她,炽热的嘴从她耳畔一路滑向她的颊、她的唇,吻得既重又深,仿佛这么做才能确定她仍在身边,没有走远。
樊香实任由他将吻蔓延到全身,他越是悍然侵略,她益发柔软迎合。
此时此刻似乎不该如此毫无顾忌地交缠在一块儿,但也唯有这样的亲匿亲爱,才能缓解那股深沉的惧意。
当他再次吻上她的唇时,她内心的火热完全被挑起,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背,感觉他急促的心跳与自己相互撞击……
他分开她的腿,她用力搂住他的颈项,他们深入彼此体内,渗进对方神魂里……
*
许久过去,男人紧绷的身躯终于放松下来,她感觉他神智渐稳,呼息吐纳渐渐缓长,但那一双有力的臂膀仍牢牢环住她。
樊香实在他怀里挪中间,抬起绯嫩脸蛋。
此时,那些起火的树枝早都燃尽,洞口却一片银亮,还缺一点点便十分圆满的秋且露出脸来,高悬穹苍之上,月辉奇清,照拂缠绵的男女。
她藉着月光近近端详男人,小手抚上他的颊,指尖轻画他厉色已褪的眉眼。
「没事了……」
「嗯。」深目微眯。
「公子还怕吗?」喘息着,她低声问。
「怕。」陆芳远老实回答,瞳中烁光。「八成这一生都要怕。」
为她担惊受怕。
她定定看他,似乎是看懂意思,嘴角抿出一抹笑来,脸再次埋在他怀里。
然后,她听到她家公子在她耳边低幽叹道——
「阿实,原来喜爱上一个人,爱她胜过性命,实是一件太糟糕的事。」
那声幽叹中夹杂着苦恼、大澈大悟、莫可奈何等等心绪,听起来可怜兮兮却又无比可爱,听得樊香实心里一阵笑,不禁侧过脸去亲他的唇。
挲着他的唇瓣,她低柔道:「确实很糟糕啊……可我就喜欢这样糟糕的事。」
这一晚,峰顶石洞内柔情缱绻,而石洞外,奇花提前盛开。
*
第17章(2)
对于在峰顶遭狼只攻击一事,陆芳远事后与和叔各领一批人手,搜寻了很大范畴,就怕再度发生狼只集结成群、下山攻击谷村的意外。
然经搜查后,目前看起来风平浪静得很,但该防范的仍需准备,至于有狼只在峰顶出没一事,「松涛居」这边也已告知所有谷村村民,提醒众人小心。
中秋过后两日,居落内好似还浸润在佳节暖氛里。
这一天,常为「武林盟」之事上「松涛居」拜访的赵大叔再次来访。
樊香实口中的这位「赵大叔」全名叫赵不非,是「武林盟」内部及对外的理事好手,家里在江北一带也是大财主,他武艺虽不甚突出,但性情开阔,所交之友遍及五湖四海,是个豪爽重义之人。
赵不非这一日上「松涛居」倒不是为盟内之事,而是这些年常与居落内的众人往来,中秋佳节虽已过去,他还是赶着马车载来好几坛佳酿,说是要与「松涛居」的大伙儿好生聚聚,饮酒赏月。
结果因为主子的默许,今儿个日阳才西下,酒香已浮满整座居落。
这次没在议事厅前的小园里闹腾,因为主子与符伯、和叔还在厅里谈事,又因婆婆和大娘们见赵不非拎酒来访,干脆大展手脚,一口气置办出十来碗下酒菜,于是大伙儿就在灶房外的小院子摆起几张长条凳,再搁上长板充当桌子,摆着菜,满上酒,吃吃喝喝。
「阿实,你说,今年都几岁了?」赵不非刚与祁老爹斗完酒,满面通红,虽还不到酸的地步,但爽朗性情更外显,见阿实与几个药僮窝在一起抢烤鸡吃,遂一把将她拉了出来。
樊香实也不是真贪嘴,而是与那群「药僮弟弟们」一块儿抢食很欢乐有趣,此时听赵不非这么问,她手里还捏着撕抢下来的一片鸡胸肉。
将肉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她慢慢嚼着,温吞笑道:「赵叔叔,我二十有一,唔……都快满二十二喽!」
赵不非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瞧,好好一个大姑娘家,外头青年才俊那么多,偏要窝着不肯嫁!你十八岁时我就提过的,当时你若肯,『武林盟』里新进的才俊和那些小有名气的少年英雄随你挑,有你赵叔叔看头顾尾,还不能把你早早嫁出『松涛居』吗?」
樊香实只是笑,低头继续啃鸡肉,两边颧骨却都晕红了。
她但笑不语,倒是抢到鸡腿、正在一旁痛快啃食的小伍替她发话——
「赵爷,您要想把阿实嫁出去咱们『松涛居』,咱小伍送赵爷三个字。」
「哪三个字?」赵不非挑眉。
小伍咧开油亮亮的嘴,道:「不、可、能。」
「嘿,不可能?那我还真得试试喽!」赵不非说这话时,在这小院子里大快朵颐的人除樊香实外,所有人的眼睛全盯着他,而所有盯着他的眼神全都在告诉他——不可能啊不可能。
他较真了,拉着阿实不肯放,直接便问:「告诉赵叔叔,你希望自个儿心上人长什么模样?是要瘦高一点、还是要粗壮一些?要模样斯文的、还是豪迈粗犷的?你说你说,咱都能给你找来!」
这是……欸……要她说什么好?
鸡肉啃完了,没东西啃,樊香实只得努力吮指,吮得干干净净,却头疼得很。
突然——
「阿实不是已有心上人吗?」
语调徐徐、语气淡定的男子嗓音从洞门那边传进灶房小院。
众人循声抬眼,瞧见来人,有些已发出嘿嘿笑声。
樊香实同样抬头去看,就见陆芳远一袭青蓝衫徐步踏来,身后还跟着符伯和和叔,应是谈完该议之事,便一道过来小院同欢。
闻言,赵不非调头看她,炯炯深目挺吃惊地瞠张。「阿实有心上人了?!」
此时分,全院子里的人又齐齐把目光转到她身上。等着。
「唔……应该是有吧。」她含蓄道,嫩颊烧红,一手挠着脸。
赵不非浓眉挑高。「应该有?那就是有了!既有心上人,为什么不嫁?」
她眼珠溜溜转,本想傻笑蒙混过去,哪知陆芳远却附和赵不非的话,问道——
「是啊,既有心上人,阿实为何不嫁?」
她怔住,隔着一小段距离瞪着他。
……他又在跟她求亲吗?
第二回求亲。
在大伙儿面前要她给出承诺,或者啊,也有点挟众人之势逼迫她的意味,要她不得不表态。
但,她不恼,却是极为开心。
她揉揉红得快发紫的霞颊,很抿唇,很镇定道:「倘是心上人跟我求亲了,我自然要嫁。」
听得这话,大伙儿目光齐齐又刷向陆芳远,充满期盼。
「我要娶你。阿实嫁我吗?」
「松涛居」的主子果然没让所有景仰他、爱护他的人们失望。
「好。」被求亲的姑娘允得痛快,水眸晶晶闪亮。
陆芳远直到此时,绷紧的面庞才显出一丝软化,嘴角舒畅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