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若非当家的交代别惹事端,她都翠岂是任人喳呼之人!
「他趁我不注意时跑了。」牡丹恼羞成怒。「快说!他上哪去了?」
好个攸皇!她守在茶庄这几日,不是好几日不见他踪影,便是见他好几日足不出户。如此让人难以捉摸的他,让她想见上他一面都难,更别说和他说句话了。
方才,她好不容易见他出茶庄,却是连个照面都还未打上,他已一晃眼地不见人影了。
不甘心的她带着黑豹猛追,原以为凭着豹儿的嗅觉与动物天生的敏捷终能将人找着,不料却连个鬼影子也没瞧见。
「当家的上哪去不需向我报备。」就算她知晓,她也绝对不会告诉这女人的。「还有,茶庄不欢迎妳,妳别擅自闯入,这儿可不是妳家。」
「妳——」牡丹的怒气暴发。
「怎么?想动手?」
「妳以为我不敢?」牡丹的手握上腰上软鞭。
「妳当然敢。」都翠嘲讽一笑。「连当家的奉为上宾的巫绯语妳都敢动了,还有什么是妳不敢的?」
那一日,背过身严厉地下逐客令的当家脸上那极力隐忍的怒气与不轻现的忧心,她可忘不了。
「奉为上宾?」牡丹嗤之以鼻。「一个根本不值得用天书交换之人,怎能称为上宾?」
「妳真这么以为?」都翠的笑中带涩。
虽不愿承认,但巫绯语已占据当家的心却是不争的事实。或许当家的尚未察觉自己的心意,但女人对这种事总是特敏感而且出奇准确。
「何意?」
「妳现下还活着,当真以为是当家的不敢动妳?」都翠不禁觉得好笑。这女人到底是太天真,抑或过于有自信?
「我没犯着他,他凭什么动我?」牡丹仰起下巴,说得理所当然。
「巫绯语能不能活下来还未定,妳敢说妳没犯着当家的?」
「是攸皇自己不愿意用天书交换她的。」牡丹推卸着责任。「她的死活得由攸皇负责,而非我。」
「推得倒挺干净的。」都翠哼了声。「我只能告诉妳,妳的命是当家的特地为巫绯语留下的。」
牡丹抬眸望她,满眼疑惑。
「不懂?」都翠面露鄙夷之色。「巫绯语有仇必报,留着妳只为了日后好让她报一箭之仇。」
若非自松涛园返回的当家心神不宁无法入睡;若非当家的极度压抑的忧烦几近崩溃,当家的是不可能向她吐露这些事的。
「倘若她活不下来呢?」牡丹偏要这么问,她就是不希望她活下来。
「有此可能。」都翠理解地点点头。若非如此,当家的也不会忧心忡忡、坐立难安了。「那么,妳、妳的豹,和妳师父就得准备陪葬了。」
「凭她巫绯语?」牡丹扬高语调。
看来,还有人天真的以为杀人不用偿命呢!
「当家的一连失踪好几日,妳以为他上哪去了?当家的回茶庄一待数日不出门,妳以为又是为了什么?」
牡丹瞪视着都翠,心中隐约有底。
「就算赔上他自己也不够偿还她一命……这话是当家的那日说的。」都翠的口气中有些感伤。「连当家的都这么说了,你们那三条命又算什么?」
其实,亲耳听当家的如此说的她也暗自难过许久。
她都翠力求上进,为玉馔楼父出多年,好不容易挣得掌柜一职所为为何?不就是为了够资格站在当家的身边,当面与当家的商谈议事吗?原以为,只要能常常见当家的一面,她便心满意足;原以为她从不隐藏的心意,当家的总会明白,谁知道半路杀出了个巫绯语,毁了她的一心想望。
「巫绯语在哪?」牡丹的脸色难看极了。
「在她该在之处。」都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攸皇方才匆匆离开是去见她?」她的一肚子气都涌上心口了。
「妳说呢?」
「妳告诉攸皇!让他趁早交出天书,否则……」牡丹故意顿下话来。
「否则妳便会再度滥杀无辜?」都翠满脸轻蔑。
「是吗?」牡丹扬了下眉,语带神秘。「这答案妳自己问攸皇去。」身子一旋,连声招呼也不打便往外走去。「拥有天书的他,无所不知不是吗?」
第6章(1)
攸皇最重要的女人?
巫绯语望着虚弱地躺在床上的女人,眼神从原本的忌妒转为讶异再转为恼火。
眸一斜,她适时捕捉到君韶安那不及掩藏的看戏表情。
「看我出糗你很开心?」她唇边漾着冷冷笑意。
唇上的笑容一僵,君韶安一脸无辜。「此话何意?」
「你还真沉得住气!」巫绯语面纱下的唇扯了下。「明知我对攸皇口中所说重要的女人吃醋,你也冷眼旁观而不说破?」
「原来妳在吃醋啊?」君韶安佯装一脸恍然。「这么说妳喜欢着咱当家的喽?」
「别岔开话题!」巫绯语脸颊染上红霞。「哼,还说要当我的知己?」她哼了声。「天底下有哪个知己存心等着看对方闹笑话的?」
「她真的是女人没错啊。」
「女人?」巫绯语瞇了下眼。「这头发花白、脸上有皱纹之人,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妇人』才对吧?以她的年纪都可以当攸皇的娘了,你还说她是——」突然,她住了口。
可以当攸皇的娘?
巫绯语赶忙回头仔细地将妇人瞧了瞧。虽然并不十分相像,但从妇人脸上确实可看出攸皇的影子。
「她是……」
她没将话说完,但君韶安知晓她已猜到。
「多年来当家的一直暗中尽心尽力照顾着老夫人。」君韶安忍不住叹了口气。「妳可知晓要让纯朴之人无端接受他人的钱财与奉养得伤透多少脑筋?」为此,这么多年来他不知已失眠了多少个夜晚。
「老夫人可知晓?」
「虽未说破,但我猜她心中多少有底了,只是不愿拆穿罢了。」这也是他的猜测。
「以他现下的能耐还在担心老夫人会因他而受累?」巫绯语想着君韶安对她说过的故事。
强忍着无法承欢膝下的伤痛与遗憾的他,不知心里会有多苦……思及此,她的心竟揪了一下。有些疼、有些酸,还有着连她自己也摸不清楚的伤感。
「当家的说过,他是个不祥之人,是个妖魔。」君韶安的语气有些低沉。「也许因为心里头有疙瘩,所以……」
「愚蠢!」巫绯语不悦地斥了声。「若真如此,他身边的人早该死光了!」她不安好心地看向君韶安。「当然也包括你。」
这可是在诅咒他?君韶安皱了一下眉。他何其无辜啊。
「等妳治好老夫人,麻烦妳用力地、大声地斥责一下当家的,给他一个当头棒喝,如何?」
这么多年,任他说破了嘴皮,当家依旧无动于衷。是该换人来说说了,他也乐得轻松。
「将药箱里的竹篓递给我。」巫绯语收敛起心神。君韶安说得没错,先治好老夫人再说,否则其余的话都是白搭了。
小心地将竹篓递给她,君韶安有些好奇。「当家的说,那日找到妳时,这竹篓遗落在妳身边不远处,因上头系着妳的红丝带,便顺手带回。」他将头凑近一些。「里头是什么?」
「算他机伶。」她噘了噘唇,取下竹篓封口,看了眼里头那条通体泛黑,腹部却有一道金线划过似的五尺黑蛇。「若不是为了抓牠,那畜牲岂能伤我,那女人又怎有机会趁人之危!」
为了牠,她可牺牲大了,连命都差点没了。若将牠搞丢了,她可是会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