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袁不凡看着她。
“我记得你说过,‘轻的比重的还贵重’是吗?那就快拿点轻的出来啊!”她记得姓袁的说过他是拿钱办事的,想必是个嗜财如命的个性,她要他拿银票出来,不过是要他心疼而已。
没想到──
“你是说真的?”袁不凡面不改色的问。
“那当然,快拿出来!”她的心中很得意。
“好。”袁不凡从怀里抽出一张银票,“徐老爷,不成敬意,请您笑纳。”
众人接过一看,全都大吃一惊,原来票面上写的是“白银一千两”。
这真是疯了!
不但徐府众人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连张小姐都吃了一惊;徐府众人连忙推辞,袁不凡只表示“送出去的礼,就没收回的道理”,再三道谢后,就“押着”张小姐上了马车。
留下徐府众人一头一脸的问号。
***
一路上两人并未交谈,张小姐不知袁不凡在想什么,心想八成在为那一千两白银心疼,虽然这是她搞出来的事,不过玩得这么大倒是她始料未及,心中略感歉疚,便道:“看不出来,你挺大方的。”
“不是您说要给银票的吗?”袁不凡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起伏。
“可没人叫你一拿就是一千两啊!”心想姓袁的还真不会打算盘,为了跟她赌气,竟然挥霍掉一千两。
“没办法啊!每张银票的面额都是一千两,数目不大,又何必兑成银票?”他说“没办法”,口气却一点也不无奈。
“那……你还有钱吗?”张小姐心中歉疚,嘴上却不愿示弱,“你别误会,我可不是在担心你,我担心的是接下来你要怎么去如春堡,我可不愿意过餐风宿露的生活。”
“这您放心,”袁不凡微笑,“只要您别再干那‘蛮横无礼、神人共愤’的事,别说送您去如春堡,就是在神州逛上几圈,也很够用的。”
“你这人,讲话就不能好听点吗?”虽然明知是她的错,她还是气他老爱教训她。“度量这么小,一点都不像是个侠士。”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侠士啊!”袁不凡笑道:“连小侠都说不上,我在江湖上的名号,张小姐只怕还不知道吧!”
“你又没说过,我怎会知道?”
“在下的名号可响亮了,一说出来,足以令武林震动。”袁不凡得意的说。
“哦?”张小姐的语气充满了怀疑。
“在下正是新近崛起江湖,承蒙江湖朋友抬爱,赐号‘要钱不要命’的奇人袁不凡是也!”
张小姐果真震动了一下──不过那是因为马车车轮压到了石头,车子颠簸了一下。“小心点啊你!大名鼎鼎的江湖奇人,该不会连马车都驾不好吧!”
袁不凡摸摸鼻子,哭笑不得,看样子他又为自己套上了第二个紧箍咒。
第2章(1)
在往岳州前进的路上,袁不凡开始向张小姐讲解江湖中事。“‘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五百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袁不凡一开场就摞了几句诗词,毕竟这是他的故事哩!细说从头怎不令他感慨良深?
“讲重点吧你!”张小姐很不给面子,“你‘奇’在哪里?”
她还真是无趣……袁不凡摸摸鼻子,“要钱不要命。”这下就言简意赅了。
“听起来平凡得紧,这世上我还没过谁不爱钱的。”
“钱当然人人都爱,但赚钱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 ”
“瞧你得意的,”张小姐嗤之以鼻,“如果你真这么有本事,不是该济弱扶贫、除暴安良吗?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却只混出个爱钱的名号!”
袁不凡无所谓的笑了笑,随即漫声吟道:“仁义值几何?自古到今误人多;欲除不平事,有理无钱莫烦我。”
“所以只要能出得起价钱,你什么事都肯做?”张小姐觉得这人还真是无良。
“那倒不是。”袁不凡收起玩笑态度,“我有三种生意不接;赔本生意,不接;伤天害理,不接;事涉江湖恩怨,不接。”
“商人不接赔本生意是天经地义,但不想伤天害理、不管江湖恩怨,那就难了!你能接的生意八成少得可怜。”
“那你就错了。”袁不凡笑道:“大凡排难解纷、寻物寻人、夺宝求药,乃至助人救人,都是我的生意范围,这些事比起杀人难度高得多,没有真本事的人是做不来的,所以我的开价向来不低。”
“看来你做的事倒也不违侠义之道。”张小姐对袁不凡的观感稍微好了一点。
“又来了!侠义不侠义不是重点,我是个生意人,讲求的是‘和气生财’,我不想为自己找麻烦,而且如果银票上沾了血腥,我数完了还得洗手。”
张小姐想,点头又道:“那是谁雇你送我去如春堡的?”
“当然是你爹。”
“哪个爹?是‘江河日下’的爹,还是‘杀人如麻’的爹?”
袁不凡不禁皱眉,“张小姐,看样子你对两位令尊好像都有些误会。”
“什么误会?”
“‘江河日下’和‘杀人如麻’,似乎都不是什么好词。”
“好听不好听不是重点。”张小姐袁不凡的口气,“我是实事求是,只问贴不贴切。”
“张老爷的生意是有些不如以往,而秦堡主是江湖中人,双手沾些血腥也是难免……可是即便如此,张小姐的言谈之中还是该有些敬意才是。”
张小姐小心翼翼的扶着车子,慢慢从车厢走出,跨到前座与袁不凡并肩而坐,并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
“怎么啦?”
“我要看你这人是不是个千年老妖装成少年人的模样,你不只头脑迂腐,说话还老气横秋。”
“不是,”袁不凡叹了一口气,“人伦尊卑还是要讲讲啊!”
“那是因为没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事。”
“我知道你的情况比较特殊。”袁不凡小心措辞。
“只是‘比较’特殊吗?世上的人不是没爹没娘,就是一个爹一个娘,再不就是一个爹几个娘;可我虽有一个娘,却偏偏有两个爹!”
“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不过往好处想,这世上又多了一个疼你的人啊!”
“有没多有一个人疼我,我是不知道;但谁不疼我,我现在可知道了。”
“你是说……”
“你想我爹为什么心甘情愿将我交给秦观海?”
“是你娘的心愿啊!”袁不凡直言,“你娘临死前将你的身世秘密告诉了你爹,我指的是秦堡主,于是秦堡主向你爹—我指的是张老爷—要回你,于情于理并不为过。”
“那我爹这十多年岂不是白养我了吗?而且秦观海先夺走我娘,现在又想讨便宜老子做,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我想这对张老爷来说,也是个艰难的决定吧!你爹可能是为了完成你娘临终的心愿,也是为了让你一家团圆,所以忍痛割爱。”
“你真这么想吗?”张小姐看他的眼神像是流露出“你涉世未深”的讯息。
“这中间或许有什么内幕,不过不去想它就不会自寻烦恼,看世界也会觉得美好一些。”袁不凡说得很轻松。
“不是我要自寻烦恼,而是事实摆在眼前;在我离家前十天的晚上,有十箱金砖抬进我家后院。”
“十箱金砖?多大的箱子?”袁不凡讶异的问。
“一尺宽,两尺长高。”
“当真吗?”袁不凡的声音高了起来—他出生入死保张小姐去如春堡,不过拿五箱金条,而且还是用一尺见方的箱子装,扣掉箱子体积,五箱不过等于一箱金砖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