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前面那个弯路就到了。」
黑衣人闻言,嘴角满意地上扬,眼中尽是杀意。
走了几步,终于到了有着窟窿的转弯处,早有预备的铁福英趁黑衣人稍松了防备,用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往后用力一击,黑衣人一吃痛,拿刀的手稍离了他颈项,铁福英矮了一下身,脱离了黑衣的人箝制。
黑衣人反应极快,反手在他手臂上用力划上一刀,当想再往前追上时,却被窟窿绊住了,险些扭伤了脚,等他脱离了窟窿再回过神,已不见铁福英身影。
这么短的时间他不可能走远的,一定是藏在附近的某处,黑衣人开始仔细捜寻四周可供藏匿的地方。
躲在一片芦苇丛里的铁福英用力挣脱了绑住双手的绳索,没受伤的那只手捣着被划伤的手臂,流出的血已染红整个手掌和伤口旁的白色芦苇花,显见那一刀划得极深,失血的他眼神开始有些涣散无法集中,看着离他愈来愈近的黑色身影在眼前晃动,变成了好几个,他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但似乎一点用处也没有,他好像快要失去意识了。
难道今日他就要在此结束一生了吗?脑中闪过了好多画面,一切要来不及了吗?他以为他还有时间的,所以才会一直迟疑。尚未做的事已无法完成了吗?他有些不甘心,有些无奈,在他快失去意识之前,似乎听见有人在喊他。
「铁公子!」冉德申循着在路上发现的双人脚印,一路追至此地。
黑衣人听到叫唤声,停住了脚步,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是在考虑着留下来硬拼还是走为上策,衡量了一下情势,最后还是决定不冒这个险,转身消失在另一个方向。
奇怪?脚印到这个地方变得有些杂乱,冉德申拿着火把仔细看着地上的脚印,发现弯路上的窟窿旁不只脚印交错,还滴落了许多血滴,心中暗惊,铁公子该不会遭到不测了吧?赶紧举起火把往四周察看,并未发现任何身影,眼神一闪,在白色芦苇丛中看到很显眼的红色血迹,提起脚步往芦苇丛走去,看到其中倒了一个白色身影,正是他在寻找的铁福英。
他蹲身抬起他,发现了他手臂上血流不止的刀伤,先撕下衣袖帮他止血,再将他的身子扛在肩上,打算先找个地方清理他的伤口。
才起身就见到头儿已追至此,他有些讶异。
「头儿,你怎会这个时候回来?这么快就追上来?」一定是小喜见到头儿回来,告知他发生了大事,他才会一路追赶而至。
他没有回答他,脸色有些凝重地看着奄奄一息、脸色苍白的铁福英,被鲜血染红的白衣看起来怵目惊心。他将冉德申身上的铁福英抱起,背至自己肩上。
昨天夜里他被紧急召进宫里,为的就是追捕夜枭一事。本来打算隔日才回客栈的,怎知他一直觉得心神不宁,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于是连夜赶了回来,没想到果真出事了。
「你回客栈通知小喜一声,让他别担心。」说完即背着铁福英往最近的村落疾步而去。
时值清晨时分,露水稍重,背上的人因失血加上清晨的寒意,体温降得有些低,靠在卫子商颊边的脸一点暖意也没有。卫子商加快了脚步,但离最近的村子还有一段颇远的距离,若是到了村子才处理他的伤口,恐怕会有危险,因而卫子商找了一处可供遮蔽的废弃屋,将他放置在一堆干草上。
一安置好他,便开始着手处理他的伤口。本想松开他的衣襟帮他上药的卫子商犹豫地停住了手,思索了一会,抽出腰间一把随身小刀,割开了他的衣袖,白皙的肌肤上沾满了鲜红血渍,深可见骨的刀痕显示出那名黑衣人下手极重,根本意图置他于死地。
卫子商制住了他周身的大穴,止住了伤口的出血,拿出金创药洒在他手臂上的刀伤,包扎好伤口后,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他身上。
失去意识的铁福英冷得全身直发抖,嘴唇不停地打着哆嗦,卫子商见状,抬起他的身子,让他的背靠在自己胸前,稳住他的身子,然后用手掌抵住他的,运气将热气透过经脉运行至他的四肢百骸,直至他脸上稍稍恢复血色才停止。
再将他放躺后,确认一下伤口是否仍有渗血,包扎在他手臂的棉布被血给染红了一小角,但并没有扩大的迹象,血似乎已止住了,卫子商稍松了口气。
厚实的掌心碰触着他的额头,掌心传来有些烫人的高温,虽已灌入真气至他体内,但仍不足以驱走他体内所有的寒气,他正在发烧。
卫子商思虑了许久,过了一会才躺身在他身侧,将他揽靠在自己怀里。
被寒意侵袭的铁福英不自觉地偎进他怀里,汲取他身上的暖意,慢慢地,身子停止了颤抖,睡得安稳许多。
连夜从宫里赶回的卫子商有些疲累了,阖上双眼睡着了。
微睁开眼,才动了一下身子的铁福英因手臂上传来的痛意皱紧了眉头,不自觉申吟出声。
他还活着?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完全睁开了眼,却被眼前一张俊朗仍熟睡的脸给吓着。发觉自己竟偎在他怀里,立即飞快往后弹开坐起身,却扯痛了手臂上的伤口,让他痛到整张脸都纠结在一起。
看了眼手臂上仍然十分刺痛的伤口,刀伤显然已经做过处理并妥善包扎好了,同时铁福英还发现自己受伤的那条手臂除了伤口处,肌肤竟毫无遮掩地显露了出来,于是赶紧拿起盖在身上的外衣掩住,这才发觉原来盖在自己身上的竟是卫子商的衣衫,脸上不禁升起一阵热气。
躺在地上的卫子商动了动身子,似乎快醒来了,铁福英有些慌乱,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面对他,只好躺卧回离他一小段距离的干草上,闭上眼假装熟睡。
卫子商起了身,靠近他确认了一下是否已退烧,掌心传来微温的热度。他的脸还有些发红,过了一夜,烧仍未退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卫子商想了想,屋外的温度因阳光照射已逐渐回升,已不若清晨那般带着寒意,确定他不会冻着了,才拿回盖在他身上的外衣穿回身上,走出了破听着远去的脚步声,铁福英再次睁开了眼,摸着刚他碰触过的额头,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他单手撑起有些无力的身子试着站起身,晕眩感让他眼前一片漆黑,只好用手顶在墙上稳住身子,等晕眩感稍退后才用另一边的衣袖掩住受伤、毫无遮掩的那只手臂,极缓慢地走出了屋外。
昨夜暂时栖身的地方是一座废弃的农舍,屋外放置了一堆已蒙上一层厚厚灰尘的农耕用具,旁边还有一口井。感到有些口渴的他试着拉动井绳,但井底的水早已干涸,一滴水也没有。没想到这一动竟扯动了伤口,伤口又开始渗出血。
他虚弱地蹲下身,坐在地上,整个人靠在井边,脸色开始转为苍白,坐了好一会,仍挤不出半点力气站起身,扶着井口的边缘试着想站起来,却仍是徒劳无功,放弃地整个人又跌坐回地上。
第6章(2)
「你伤口尚未愈合,怎能随意乱动?」
背上背着一个袋子的卫子商才回到废弃农舍就发现他的手臂又开始渗血,口气微带责备,放下手中的袋子,轻执他的手臂想为他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