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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该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或者……”他不怀好意地眯起眼。“或者是……咳咳,或者是喜欢女人的那一种,嗯?”

  啊?史璇莹听得一头雾水。喜欢女人?什么跟什么?

  “我呸,你胡说——”

  “不是?”

  绮南雁难解地摇头。“那你为什么不嫁?姑娘家成亲生子不是天经地义之事?”

  “好你个天经地义,你知道‘天经地义’这四个字有多么可怕?”

  她冷嗤,说到这个,她就一肚子火。

  “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天经地义,和妓女们逢场作戏,也叫做天经地义。可女人的天经地义又是什么呢?侍奉公婆、生儿育女、以夫为尊,无条件当丈夫的奴仆,一辈子忍气吞声地过日子?就算被冷落、被糟蹋,一声也吭不得,这就是姑娘家的‘天经地义’,不是吗?”

  生为女人,就非得那般贱命吗?

  “我若是无依无靠的可怜女子,得依附夫家生活,那也罢了。可我爹明明家财万贯,够我和姐姐一生享用不尽了,姐姐又已出阁,家里剩我一个,还怕我后半辈子不好过,非要我去过那种苦日子吗?”

  啧,这番话听起来,根本似是而非,全都是歪理嘛!

  绮南雁思索,可要说是歪理,却似乎又挑不出什么毛病。唉,他真快被她搞迷糊了,纵观世间,谁不是如此埋头度日?她非得抱持那么多偏见吗?

  “你现在正值豆蔻年华,青春气盛,话当然这么说。但再过个几年——”他顿了顿,忽然摇头。

  “不对不对,说正格的,你年纪也不算小,旁人很快就会在背地里说闲话,笑你是嫁不掉的老姑婆了。”

  “我本来就被取笑惯了。”史璇莹调皮一笑。“凡是认识我的,都说我是百年难觅的麻烦精、淘气鬼,我早就被人笑到金刚不坏啦!”

  绮南雁点点头,的确没错。

  史璇莹无所谓地耸耸肩道:“与其离开爹娘,我宁愿阖阁终老。一生自由自在。旁人笑话又如何?日子是我自己过,其他闲人爱碎嘴,我才不在乎。”一口气说太多,她忽然体虚,懒洋洋地趴伏在枕头上。

  只可惜,她的话没人理会,大伙儿全当她闹性子、耍脾气。她逃家,爹娘众人也只当她找麻烦——

  她已经无路可走,都被某个人害惨了!

  绮南雁的大掌又落到她头上,揉乱了她满头长发。

  “你这也算是女人吗?”

  “不当我是,就当不是咩……”她不在乎地咕哝。

  “就算一生孤独,无儿无女也无所谓?”

  “我有姐姐啊,还有她生的小外甥,老了怕寂寞就和姐姐、姐夫一块儿生活,不挺好的?”

  “你挺潇洒的啊——”绮南雁不禁笑了。

  这调皮鬼,总有本事教他大开眼界。既是潇洒,又很天真。像个不知世事的孩子,教人放心不下。

  以她这样的性子,真能嫁人吗?

  “你应该不知道吧?我爹最多曾经同时纳有七名小妾,家族里那些叔伯兄长,和我家经常往来的高官显要,没一个是对妻子忠实的。”

  好吧,唯有姐夫例外,可那是现在,将来谁晓得?

  史璇莹忽然把脸埋进弯起的手臂里,不让绮南雁瞧见自己脸上的神情。“有过七名小妾的爹爹,居然只生了我和姐姐这对孪生女,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这个嘛……绮南雁眉头一皱,不知如何回答。

  她安静了好一会儿,才主动开口。“我娘一生过得很辛苦,盼不到丈夫的专一疼爱,又不甘心其他小妾受宠,所以……背地里做了很多残忍的事……”她轻声道。

  绮南雁怔愕不已。话到这里,他总算听懂了……依她意思,难道她曾亲眼目睹过什么吗?否则怎会说出那样的话?

  这才是她不愿嫁人的真正心结?

  “我……只是不愿意落入那样的境地里罢了。”她说完,便背转过身,面对着墙壁,默默无语。

  她不明白,男人为什么只顾自己风流享受,却对女人背地里的斗争视若无睹?

  爹爹让贤慧的娘亲变得如此可悲可怜,为什么能无动于衷呢?

  婚姻之害,对女人尤其残酷,偏偏她又绝非忍气吞声之人,将来或有一天,说不定比娘亲所为更可怕的事,她都干得出来——

  届时,她将成为怎样的女人呢?

  绮南雁为她拉高了薄毯,柔声道:“不是所有男人都会像你爹那样。”

  史璇莹嗤了声,“平常百姓也许没那个心力,但高官显爵之人?哼,我没见过例外的,除了我姐夫。”

  爹爹不会理解她的心思,在他眼底,男人无论三妻四妾或流连风月,都是平常之事,何况满朝文武谁不是如此?真要他尽心找个不贪美色的男人,只怕找到白发苍苍也遍寻不着吧!爹又不能随便找个卖油郎胡乱把她嫁了,所以,结果都一样。

  她又想睡了,伸手揉揉眼睛,准备再睡一场,什么都不想。

  绮南雁坐在床畔的椅上,倚着墙边的桌,双腿搁在另一张凳子上。

  他思索着她方才的话,心里低叹。他爹和他娘倒是一辈子恩爱得很,自从他爹走了以后,他娘还是朝思暮想,连老家也舍不得离开。

  “绮南雁……”史璇莹突然转过头来,呢喃道:“为什么……我每次逃跑,总是你来追我呢?”

  绮南雁抿抿唇,老实答道:“因为你姐姐嘱咐我带你回去。”

  “我怎么求你都没用,是因为我姐姐?”她不禁蹙起秀眉,瞪他一眼。“你为什么肯听她的?”她姐姐有那么重要吗?

  绮南雁莞尔一笑,猜她八成想歪了。“你姐姐是令孤雅鄘的妻子,而令孤雅鄘,是我的主子。”

  “你有主子?”她更好奇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瞌睡虫都跑光了。“我以为你只是一名浪荡江湖的游侠,是我姐夫的至交罢了。”

  绮南雁轻叹。“我爹从前是令孤家的护卫,雅鄘的爹爹为我们除去奴籍,让我们一家三口恢复自由身,可直到我十几岁时,都还称雅鄘‘少爷’。”

  “可你现在自由了啊,和我姐夫像亲兄弟似的——”她还是不解。

  “在我心里,他永远是少爷。”绮南雁耸耸肩。

  喔,她点点头。“所以说,奴才一辈子是奴才?”

  “是啊。”绮南雁笑了笑。

  自雅鄘刚从地上站起来、学会走路的那一天起,他就时时刻刻守护在他身边。他毕生所学的武艺,也是为了保护主子而精进。直到他十几岁时,雅鄘他爹突然叫他过来,要他把雅鄘当作亲兄弟般平起平坐……

  其实那挺方便、挺舒服的,他不得不承认,可以偶尔在小主子不受教时挥拳揍揍他什么的,滋味不赖。但骨子里,雅鄘依然是少爷,他依然跟前跟后地伺候着他,直到某天,他爹一夕猝死,死于莫名其妙的心疾。

  那天清晨,他还听见爹正和娘聊天,爹伸手抚着胸口,说那儿有点闷闷的,娘点头,说会去大夫那儿问问。那时他刚从灶房拿了个馒头,急着跑出去和雅鄘会合。

  午后回来时,爹爹已经没了气息。

  武功高强,方当壮年,连小病小痛都不曾有过的爹,竟然这样毫无预警地走了。

  人世如此无常,那么练武到底有什么用?他几欲发狂,不是都说练武强身吗?

  武艺绝顶的爹爹为何那么轻易地走了?

  因此,父丧期间,他染上了酒。

  雅鄘那时常常不请自来,两人不是喝酒就是打架。他不再对这位世家公子客气,每次都将他打趴了再找人扛回去,可没几天他又会过来。如此过了三年,雅鄘居然也从只会花拳绣腿的公子哥儿变成真正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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