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谈得口干舌燥,眼里布满杀气的古家大少不免半是羡慕半是嫉妒的瞪向自家幼弟。瞧这美人在怀,美食在口,同样是逛青楼,但怎么旁人是暗地里捉对厮杀,这二少爷与秋美人却是浓情蜜意的小两口呢?
真真是太刺眼了。
古家大少心中火气更盛,转头张口便杀得两名生意人面无人色。
古和齐才不理会那边的三人勾心斗角,他吃得七分饱了,便腻着秋舞吟要桂花酿喝,秋舞吟只热了三壶,现在伸手一揭,也不过就剩几口,但要让古和齐再多喝,却是不行的了。
“二少爷,就剩这些了。”
她把酒壶摇给他听,就见她的二少爷抿起嘴来,像闹脾气的孩子。
她忍不住笑,又觉得肩窝一阵痒,原来她的二少爷把脸埋下来了,正用鼻尖啊,牙齿啊,逗弄着她裸露出来的香肩。
秋舞吟怕痒,不由得缩了缩肩。
“逃跑要罚。”他说。
然后古和齐便张口,咬在她肩肉上,又伸舌舔了舔,感觉唇齿之间,那块肉又香又甜,恨不得一刀割了,揣在怀里带了回去。
秋舞吟低声笑着,被咬着的那块肉又疼又痒,她要躲,腰身却被锁着,于是便躲不掉了,但让他这样搂着,她又觉得浑身都发软了,嘴里不由得轻轻呻吟。
她那声低吟,古和齐自然是听见的了。
“秋舞,秋舞。”他在她耳边唤着,张了嘴,又去吮她小小的耳垂,舌尖上那一点半圆弧的肉又薄又软,带着他唇齿间桂花的香气。
他是想念她的。
那样漫长的时日不曾相见,他觉得自己是无时无刻不想念着她,但他明明是极忙碌的,他忙着学习,忙着看账,忙着听各账房回报,忙着接收大哥从各地传回来的消息,他甚至忙着与老太爷请安问候,忙着接见那些族人。
他总是有事在忙。
但古和齐也知道自己底子弱,虽然有三千阁送来的丹药在调理身体,平时里的练拳也不曾落下,但他曾经遭人下了慢性毒药,那伤害却是难以挽回的。
他容易疲倦,沾了枕就立即睡下,但偏偏他心思又重,于是他虽然睡下了,却又时时在做梦,脑子根本没有休息到。
他现在很少昏厥,也很少心口绞痛,更是很少染上风寒,脸上气色比幼时好了,虽然总还残留着苍白,但毕竟有了血色,古和齐觉得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但也有不变的。
他依然畏寒,依然不能大喜大怒,他无论寒暑,都要将整个身体包得妥当,脖子上那条巾子更是不能落下,他一吹风,脸上就热了。
于是他总是一身厚暖,包得密不通风。
秋舞吟紧偎着他,自然也与他那身厚衣服靠得近。
古和齐摸得出来,她背心上带着一点薄薄的热气,连裸露出来的香肩上都浮出细细的汗珠。
“热?”他轻声问。
秋舞吟摇头,“二少爷身上确是冷的。”
“我一贯都是冷的。”他不在意,却见她蹙眉。
“我让人去拿火盆子?”她也轻声问。
古和齐笑了,心里暖洋洋,他自然知道自己畏寒,体温又低,但秋舞吟确是身体健康的,这时节就算是轻纱薄衣,也要让人生汗,秋舞吟不把他推开,就已经是极忍耐了,但她居然还担心他身体太冷,还要人烧火盆。
她不怕自己热坏,古和齐却不能让她热晕了。
何况,她这样心意已经够让他心情愉快万分。
他咬着她耳朵,“你要烧火盆子?那要不要我们把其他人赶出去了,就我们俩脱得光光的,在榻上歇了,我再给你掮扇子?”
这话确实说得教人害臊了。
秋舞吟愣愣的听了,又愣愣的望着她的二少爷呆了好半晌。她想,她那个连握个手都要脸红,至今也没有和她亲过嘴儿的二少爷,哪里去了?
眼前这说起话来脸也不红上一下的贵公子,又是哪里来的呀?
她一下子羞得恼了,几乎要扬手打人了,她的二少爷却兀自若无其事的一脸儒雅淡然,像是全然没说过刚才那番羞人的话。
“如何?小秋舞不想和我洗洗睡了吗?”他又低声问。
秋舞吟这下子真的是气急了,水光盈盈的眸子恨恨的瞪了过去,才要张口咬人,却忽然见到她的二少爷耳根红了,她怔了一下,看着他脸上面色不改,偏偏耳根子露出马脚,又悄悄去摸他的手,才知道原来她手心底已经有一层薄汗。
她知道这绝不是因为太热。
原来她的二少爷还是知道害臊的。
秋舞吟想着,忍不住偷偷笑了,她扬了扬小巧的鼻尖,哼了一声。
古和齐正努力让自己面上装出镇定的毫无表情,却被她这么一声又娇又媚的轻哼,给吓得变了色,他一下子恼了,又见她嘴边偷偷笑着呢,于是气得去咬她耳垂,又在她肩上乱啃一气,闹得她皮肉上又疼又痒,笑出声来。
小两口正甜蜜得紧,那边谈妥了生意,要顾家二少来定夺的三人却看得目瞪口呆;顾家大少自然是难得见到自家幼弟这么开心,不禁感动又欣慰,而另两位生意人确实敏锐的意识到,这三千阁里的小姑娘居然让一贯淡漠冷情地古家二少如此喜爱!
这两人日后自然是将秋舞吟的名字打听出来,又小心藏着,当成了讨古家二少欢心的法宝,时不时的邀他出府,来三千阁聚一聚。
这一来二往既为秋舞吟带来了客,又让一众生意人警觉着,知道这秋舞吟姑娘是碰不得的佳人,可以谈天,可以喝酒,却不能伸出手脚一亲芳泽,她的背后,是古家二少。
古和齐成了她的依靠。
秋舞吟更借着每月的书信往来,成了他在外的耳目唇舌。
她为他听取消息,又为他施放消息。
这青楼酒肆,自然是消息流通的地方。
又一年的生辰宴上,古和齐一样坐在老太爷右首下方的第一位,身后言今一样为他暖着一壶桂花酿,而古和齐脸上淡漠的,正与四方前来请安的族人点头说话。
他一手敛在袖里,正摩挲着一张细细的纸笺。
那是秋舞吟稍早之前发来的信条。就四个字而已——
名列金钗
第6章(1)
那一年,秋舞吟列入十二金钗。
再之后,冬末春初之际,古家大少秘密回到府内。
古和齐一肩上包着干净白布,一旁水盆里搁着换下的染血布巾,左手边上言今收拾着用完的药膏,又安静地侍立到古和齐身后。
几步距离外,披头散发,狼狈地站立着的,是柔夫人。
“你买通安夫人身边婢子,想要谋害的,是我呢?还是安夫人的公子?或者,是你自己的亲生女儿?”古家二少伸着一根指头点着膝,一边漫不经心似地问。
自从古和齐掌权之后,他把大哥的一子二女都带在身边,不分其生母是谁,也不分男女之别,他就让孩子们在他身边闹腾,然后给他们讲故事,教他们读书识字,更把一些不重要的账簿拿给他们看,指导着三个孩子如何看懂那一列一列的记录。
临到午睡时,忽然有侍婢来,将安夫人的那个女孩儿讨走了,说是安夫人想女儿,要给女儿试新衣。古和齐看了看那侍婢脸面,确定这婢子是安夫人身边的人,才让她把孩子抱走。
身边一左一右的,是安夫人所出的长子,以及柔夫人所出的女孩儿。两个娃娃都乖乖巧巧的地偎着他睡,大些的男孩正在长身子,比较瘦,最年幼的女娃娃却还是圆脸圆肚圆手脚的模样,非常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