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打扰你了?”沈若水有些不安。她原打算提早来,但没想到人会那么多,没看到连明娟,还好想到明彦之前给她的特别通行证,进到后台还是花了一些时间。
“没有。我很高兴你来了。”
“你看起来很好。”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了。“奇怪,对于你的才华,我总有一种必定的信心。今晚一定会很成功的,明彦。”
“怎么听起来好像老师在鼓励学生似,这不像你会说的话。”连明彦微笑。
“说的也是。不过,我不说你不会知道啊。”沈若水也笑。
连明彦望着她,含笑的眼柔和起来。“请你好好欣赏,我是为了你才——”蓦然停住口,看了看一旁,掩饰什么似,转而说:“演奏会结束后,请你也留下来,有个庆祝会。”
想到当年鸡尾酒的事,沈若水不禁微勾了勾嘴角,点了点头。
“你想到当年那个跟果汁差不多的鸡尾酒了?”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看到她那笑,他就知道她大概想起了什么。
“是啊。”沈若水又笑。“啊,我该出去了。”
连明彦握了握拳,又放开。“沈……若水……我可以……有一个请求吗?”过了今晚,他跟她,就再也不会这样聚首了吧。
“能不能……给我一个拥抱……”他深深凝望着她,声音低而轻,又断绩,难以说出口似。
沈若水静了一下,然后伸开手,轻轻环住他。
他微微一动,反手紧紧抱住她。
“连先生,时间差不多——啊!对不起!”喀的一声,一名工作人员推门进去,不防撞见,急忙退了出去。
两人都没动,并没有太惊动。
“那我先到座位上去了。”沈若水笑了笑,往外头走出去。
“若水……”连明彦叫住她。
她回头。
“谢谢。”
她点个头,又一笑,转身出去,往场厅走去,一边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些时间,脚步也就没那么急。
“沈小姐。”身后忽然有人出声叫住她。
她回头,看见是连母,有些意外,礼貌地欠了欠身。“伯母。”
手袋里的手机响起,她又欠个身,赶忙把手机调到留言跟静音。
“那不是若水吗!若——”另一头,连明娟从化妆室出来,看见沈若水的身影,开口要叫她,突然看到她母亲站在一旁,连忙掩住口,下意识躲到一旁。
“沈小姐。”连母说:“一直没有机会跟你道谢,这段时间,多亏你了,非常谢谢你的帮忙,明彦才能恢复得这么快。”
虽然嘴里说着感谢,但口气冷淡。
“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沈若水又微微欠个身。
连母直视着沈若水,眼神冷淡。本来想在演奏会开始前来看看明彦,偏偏却看到那一幕——
“演奏会快开始了,时间不多,我就直接说了。”不仅眼神冷淡,连母语气更加冷淡。“很感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忙,但为了明彦好,我不希望明彦再跟你有任何来往。你快跟江潮远结婚了对吧?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跟明彦见面。”
连明娟动了一下,想走出去,又迟疑着。她阿姨一直对沈若水有成见,她母亲受阿姨影响,连带也起了成见。她应该替沈若水说话的,但……她犹豫着,看着沈若水跟她母亲,拿不定主意。
明彦好不容重新站起来,她不希望他再受伤害。沈若水毕竟是喜欢江潮远的,而且就快结婚了,还是撇清一点比较好。不管怎样,明彦毕竟是她弟弟,他们都是为了明彦好……
“我明白了。”她听见沈若水这么说,声音不大,轻声答应。“我不会再跟明彦见面的。”
“也不会再有任何形式的来往联络。”连母又要求。
“我明白。”
“那就好。谢谢。”连母点个头。
从声音里听不出沈若水的情绪甚至想法。连明娟内心挣扎着,犹豫又犹豫。她看她母亲转身走出后台,又迟疑了一下,再看看沈若水,最终还是默默退开。
沈若水站在那里,有一会无所适从似,然后轻轻呼口气。手袋里手机轻微震动着,她看了看,连续好几通未接的电话还有留言,都是同一个陌生的号码。
“江小姐,我是穆勒。”她打开留言,听是江潮远的经纪人。“我有重要的事情,一定要亲口告诉你,请你听到留言马上打电话给我。”觉得奇怪,不直接留言,什么事那么重要到一定要亲口对她说?
她想想,拨了电话过去。
“穆勒先生?我是沈若水。”那头马上有人接了,背景嘈杂,感觉很是忙乱。“我听到你的留言了,对不起,我刚刚—一”
“沈小姐!”穆勒打断她的话,声音有点抖,极力保持冷静。“太好了!总算联络上你。有件事……”不知怎么说似,深吸口气。“你要冷静,你听我说,江……江失踪了?”
沈若水呆一下,脑袋霎时一片空白,听不清穆勒继续说了什么。
身后嘈嘈杂杂,她回头望去,看见几个幕后工作人员簇拥着连明彦从休息室出来;脑里突然闪出那当年,往事一幕幕飞快掠过;很多人簇拥着明彦,像当年江湖远那样……“喂喂沈小姐,你在吗?在听吗?”电话那头,穆勒不断说着。
“我很抱歉,本来江说这次来要介绍我认识他最爱的人,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第二次与你交谈会是如此不幸的事。我真的非常难过……”
明彦没看到她,跟着工作人员的引导走出后台。她回头再看一眼,然后,转开身。走了出去。
没有再回头。
第8章
又一次离开,他已觉得沧桑,心里有太多的伤。
火车停靠在某个不知名的小镇车站,夜色太浓,看不清窗外的景物。
车厢中的男人默默望着车窗外深沉的黑暗,似乎有点怔忡。这里是欧洲某个小国。这几年总是这样,一个人孤身在火车上,寂暗黑重的深夜里停靠在某个不知名的小站;或者处身在某个城市的机场,靛青的夜闪烁着橘黄的灯光。
似乎总是深重的夜。这几年来总是这样,他总感觉置身在深寂的午夜里似,浓重深沉的黑暗中。
都过去多少年了?
那年再离开,他心已有深深的伤。
而今呢?
沧桑的心,禁不起再漂泊。或许是该回去了……
他还记得那时的曦光。微光里,空气薄沁,似乎浮着一层透明的薄雾,从薄雾中望穿出去,天光迷蒙。他紧挽着她的手。那一刻,他决定放开手,断开。心里的锁。他希望她从此幸福快乐……
那遥远以前,仿佛前生似的记忆,他以为那是对她好,所以放了手。
他为什么要放手——知道后已太迟……
那以后,她就那么消失,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他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她心里应该也有很多的伤,但他却无法在她身旁。他找了又找,始终不曾再见过她的身影。她也许是存心与他就这么过去……
她快乐吗?她悲伤吗?他多希望所有的哀伤与悲痛都由他一个人背负就好。
他闭上眼,身体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像似疲惫,又似忧伤。
喀地一声,包厢的门被打开,刮带起的气流连带将一旁位子上的报纸刮起,无声地飘滑到地上。
“啊,对不起!”轻轻一个低咦?退了出去。
包厢中的男子没有动,仍然闭着眼。
“看到没?是连!”兴奋的女声从车廊上飘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