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准你靠近她,你永远都不能把她从我身边带走!”这一次,他下定决心彻底跟他断绝关系!他已经受够这种胆战心惊的生活,凭什么他要过得如此痛苦?
穆严嵩看着他,第一次看见儿子激动的模样,失控得无法克制。
这孩子总是很冷静又理性的看待周遭一切,纵使失去挚爱的手足回来接掌邦星,他依然不为所动的站在那个岗位上。
穆严嵩觉得,他其实比自己还要冷漠,像块冻结人的冰,既尖锐又冷冽。如今,他像座火山将愤怒的情绪爆发开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我只是想来看看这丫头。”
“你觉得你应该来?”穆以律两拳紧握,两眼怒红,“你永远懂得怎样让我更恨你,甚至到恨之入骨的地步,你真的很了不起。”
“这不是你唯一想对我做的事吗?”穆严嵩冷哼,看着丫头躺在床上,手缠着绷带,脚被打上石膏,至今还未清醒。
“所以,你总是逮着机会就想报复我,对吗?”愤怒、怨恨、后悔,交织在穆发律心里,让他说着伤人的话,“现在是,当年也是,你总想看我伤得有多重、摔得有多深,才会觉得痛快。”
他成功了!伤害童昕比拿刀砍向他的身体还痛,穆以律非常痛恨这样的感觉,他却抓着这把柄不肯放手。
“你还为了那件事在怪我?”
“你认为自己可以被原谅吗?”穆以律讥讽的问:“这次童昕没死,你是不是想找机会等下一次对她出手?那时候,你一定不会失手,对吧?”
穆严嵩目光凌厉,“没错!我迫不及待等那丫头赶紧好起来,下次我绝对不止让她躺在这里,还让你来看顾。”
“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这几个字从穆以律齿缝迸出。
拄着拐杖,穆严嵩掉头走出病房,脸色阴沉难看。
“少爷,容我向你报告,这次老爷处理得很好,好在他没让穆风动童昕小姐,让救护人员替她做紧急处理,否则童昕小姐骨折伤势会更严重。”
“因为他讨厌童昕,讨厌到不许穆风碰她。”他一点都不意外。
“少爷,你问过穆风小少爷当时情况吗?”
“穆风说,她只是来扶快跌倒的爷爷,他甩开她的手,童昕就掉下去了。”穆以律看着徐医生,“那孩子不会说谎,是他把童昕推下楼的!”
“少爷,老爷不是这样的人,他不讨厌童昕小姐。”如果讨厌,老爷就不会每次等穆风小少爷课程结束后,特别去等童昕。
“但是他绝对不会喜欢她,对不对?”不要再替穆严嵩找借口,那只会让他更加憎恶那男人,“徐医生,请你离开,我累了。”
徐医生明白现在穆以律什么都听不进去,转身离开。
穆以律沮丧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至今仍昏迷未醒的童昕。
一双小手攀在他的臂膀上,穆以律抬起头,二话不说把小鬼抱进怀里。
“叔叔……对不起,我让童昕受伤了。”
小小的道歉声响在耳边,让穆以律忍不住鼻酸,他眼眶泛着水气,难受到没办法压抑现在的情绪。
“是叔叔不好,对不起!”他应该小心,但是他却大意了。
当他看到童昕躺在地板上动也不动时,一度以为她会走出他的生命,再也不会回来。直到这时,他发现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那场阴霾,所有被藏起来的软弱,就像掉在心里发芽的种子,无声无息地长成大树,遮蔽他的内心。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我保证……”
邦星逐渐步上轨道,很快所有事情就能告一段落。
他把该做的事完成,把该欠的恩情偿还,等她好起来,找个时间向她求婚,把孩子带走离开台湾,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让父亲再也抓不到他的弱点、逮不着他的把柄。
穆以律决定,他要亲手把心里的恶梦埋葬掉,谁也不能动摇他!
***
空气里,充满消毒水的味道。
童昕睁开眼,眼前一片黑,直到她的视觉慢慢适应黑暗后,一股痛感开始爬满她全身。
好痛!她身体是不是被卡车辗过?
动动指尖,她发现自己没感觉,一股很恐惧的念头从她心里窜起。
她该不会残废了吧?
死命把头转过去,但效果不是很好,她瞄到床边有团黑色阴影……不会吧?那团黑黑的东西是人头吗?怎么会有人头在那边!?
童昕、童昕!你冷静一点,不要自己吓自己。
这里是哪里?穆以律屋里?不对,他家墙壁不是白的。穆家大宅?可是有消毒水的味道,她从没在那里闻过。
单调的格局、死白的墙面、消毒水的味道……这里是医院。
不会吧?她头一次进医院就遇到鬼喔?
黑黑的头颅是不是朝她靠近了一点?童昕的身体再怎么痛,她绝对没有此刻的恐惧更令她来得慌张!
她想起跟曹芸芸看过的鬼片,它们出现最密集的场所就是医院啊!
人头又动了一下,童昕怕得要死,吓得直盯着不放,虽然她怕得要命,却还是没把眼睛闭起来。然后,头颅突然“飘”了起来。
“穆以律——”她尖叫。
病床小灯亮起,光芒乍现。
“童昕?”穆以律睡眠不足,被她的尖叫声给吓醒,“作恶梦了?”那个梦一定很可怕,不然她不会叫得这么凄厉。
童昕简直快被他吓到心脏停掉,“是你……”
老天,她刚刚以为自己遇鬼了!阿弥陀佛,还好不是,不然以她胆小的程度,没被吓死也会吓疯。
“你终于醒了,是不是哪里痛?我帮你叫护士进来。”
他的眼神看来好担心,下巴也长了短短的胡髭。童昕没看过他这么狼狈的时候,他总是精神飒爽,意气风发。
“喔,不……不用了,我只是在作梦。”她怎么敢说以为遇鬼啊?一定被他给笑死,“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在穆家从楼梯上跌下来,记得吗?”她中度脑震荡,医生说可能会引起短暂性的失忆。
童昕皱起眉头,仔细想了一下,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我有点印象,穆先生没事吧?”
听到她一醒来就提到父亲,穆以律脸都绿了,“他能有什么事?你觉得他会有罪恶感吗?他的身上永远找不到这样东西。”
“不,我记得他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
“是,你好心过去扶他,结果他把你推下来!”这就是事情的经过,如果她暂时记不起来,他现在就提醒她。
“这样啊,还好他没怎样。”她笑一笑,安心了。
“童昕!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他把你推下楼,你还关心他!”穆以律感到生气,她再善良也要有分寸,父亲差点害死她!
“穆先生没推我下去,我记得是自己脚滑才滚下楼的。”他一提起,她有印象了,“我睡很久了吗?”
“三天!”睡到穆以律以为她会就此不醒,等得快绝望了,“但是你一醒来,就问他的情况,一点都不关心自己!”
这让穆以律很抓狂,她永远把别人摆第一!穆严嵩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她的关心?他不配!
“我还活着啊!”而且没把脖子跌断,不然她爸妈一定哭死,“我的手好像不能动。”
“因为它受伤了。”她现在才感到害怕吗?会不会太迟了点?
“那……会不会一辈子不能动?我……工作时要拿画笔的。”如果不能再画了,她不就形同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