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我要办理出院,我要跟淑女一起去台北。”他口气暴冲。
要不是她那保有爱他的真心告白,他不会有这么笃定的想法。她会把受伤的他放下,坚持要去台北,一定是有什么情非得已的事。
万毅元劝说:“你不能出院,医生说还要观察,至少你也得等点滴吊完。”
“我不管!你跟淑女说,你们若不来接我一起去我就自己拔掉点滴,然后用着残废的左手开车!”他低低的吼叫。
连母既心慌又不好意思,因为他失控的情绪,就快要把病房里的都吵醒了。
万毅元知道连年弘说到做到,只好无奈的说:“好,我先跟淑女进去病房,你先等我们进去再说。”
连年弘不想让事情有商量的余地,他按下床头的紧急电铃,请来护士,执意拔掉点滴瓶。
护士没法作主,只好去询问医生,医生看了连年弘那生龙活虎的模样,反正点滴也只剩下五分之一,于是同意让他拔除点滴。
此时,万毅元和萧淑女又折回病房。
淑女气呼呼的说:“你干什么那么不爱惜身体?”
“那你又为什么坚持一定要在我受伤时去台北?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
“医生,他这样需要住院吗?”她问着年轻的急诊室医生,希望医生可以制止他冲动的行为。
医生评估之后说:“不用。外科医生替他缝合得很好,后天再来门诊换药,一个星期后再来拆线,我会开些消炎药给他,记住伤口不要碰到水,还有动作也不要太大,万一伤口渗出血来,就赶紧回医院检查。”
医生都这么说了,萧淑女也无法阻止,只好去柜台结帐、领药。
连父和连母先行开车回家。这是年轻人的事,两老决定不插手,知道儿子没事就好,反正他们也劝不动儿子,倒不如放手让媳妇去管。在他们心目中,早已认定萧淑女是连家的媳妇。
一群人因为连年弘的固执,只好离开医院,此刻来到医院外的草坪上。
朝阳照耀草地上那晶莹的水珠,照着连年弘那不满的情绪,萧淑女实在不懂,他究竟在闹什么别扭?
“你都已经几岁了!伤口这么大,怎么可以这么任性?”在病房里她无法跟他吵,只能在这里抒发情绪。
“我看任性的人是你!有什么事情重要到得丢下受伤的我?”连年弘反问。
“弘哥,你要是可以离开医院,恐怕得麻烦你去警局一趟,我们得制作笔录。”陈英豪突然打岔。
“陈英豪,你找死呀,你不会跟你的长官说我还昏迷不醒,要作笔录等明天再说!”现在天大的事都不能阻止他要跟她去台北的决心。
陈英豪被吼得一脸委屈。“我只是尽忠职守。小偷还在警局里,得要有你这位受害者来作证嘛。”
万毅元笑着对陈英豪摇头,要他别再耍白目。
萧淑女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一个公文信封,递到连年弘面前。
该是让他知道的时候了,否则他的火气可能会狂烧到无辜的人。
连年弘伸手接过,一脸狐疑。刘忠孝替他打开信封,拿出里头的公文信纸。“高峰的父母控告我诈骗婚姻、企图谋取高家财产,以及涉嫌妨害名誉,我今天下午得到台北出庭。”她唇边带着笑意,眼里却漫着苦涩。
连年弘、万毅元、陈英豪、刘忠孝都非常惊吓,轮流将那张出庭通知看过一遍。
要不是亲耳听见她在他耳边说着爱他的话,他会以为她心里根本没有他存在,否则怎会将他当路人甲,隐瞒他这么重要的事!
“萧淑女,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可以瞒着我,你究竟有没有把我放在心里?”
从夏天到秋天,她已回来四个月了,两人的感情在昨夜重新回到沸点,他却在这一刻感到十足愤怒。
她苦笑,幽幽叹口气。
“就是因为把你放心里,才不能告诉你。”
浴室里,热气蒸腾。
连年弘变成大老爷,萧淑女则化身为小婢女,正服侍着大老爷入浴洗澡。
谁让连年弘成了独臂侠,伤口不仅碰不得水,也不能太过用力,以致于这几天都由她来协助他洗澡。
她从一开始的羞赧、慌乱,到现在虽然仍会脸红耳赤,但至少已不再那么笨拙,可以假装若无其事地替他刷背擦身体。
他躺在浴缸里,受伤的手臂用塑胶袋包裹住,但还是得小心翼翼将手臂挂在浴缸边缘。
“高峰如果没法让他的父母态度软化,我就去供出他是同性恋的事实。”
五天前,在他无法开车的情形下,万毅元充当司机,载着他和她到台北出庭。
高家委派了律师,高峰也亲自出庭,为她说了不少好话。不过控告萧淑女的是高父,只要高父不撤销起诉,这场官司仍要继续打下去。
法官劝他们私下和解劝,也请律师劝告原告,能否降低赔偿金额。萧淑女在庭上表达极大的诚意,但五百万这天文数字,不是她能负担及承担的。
况且,她将高家赠送的手饰、名牌包、礼服等等昂贵物品,在离婚时都已经全数退回,她绝没有贪图高家的财产,希望高家能够降低赔偿金额。
要不是高峰向法官求情,连年弘恐怕会和高峰爆发冲突,毕竟当初若不是高峰,萧淑女根本不会嫁入高家,连年弘始终无法谅解高峰。
“你不该那样,高峰有他的难处,只要赔偿合理,我愿意支付高家父母这六年来对婷婷的照顾。”她半蹲在浴缸处,正替他刷背。
“问题是赔偿不合理!”
“官司还在进行,我想不会赔偿那么多的。”
“你干什么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婷婷是我的女儿,高家照顾她六年我很感恩,这笔钱让我来跟高家算。”他当初明白这个倔强的女人心里在打什么主意,难怪她之前什么都不告诉他,就是怕拖累他。
“高家告的人是我不是你,你不要自以为是的自己跳进来。”
他侧转过身瞪着她,她只好停止手中的动作,要比眼睛大的话,她可不会瞪输他。
“萧淑女,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我是那种薄情寡义、遇事就落跑的男人吗?”
“就是因为你不是那种男人,我才不要你蹚进这趟浑水里。”
“你认为我会乖乖听你的吗?”
“你最好听我的。高峰的父母不是为了钱,而是要给我一个教训,这种官司恐怕得打个一两年才会结案,你最好置身事外。”她态度坚持,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动摇的。
“你如果要我置身事外,那你干什么要回来?”他气得口不择言。
“我是为了婷婷!”
哗的一声,他从水中站起来,赤裸裸的站在她面前。
她半蹲着,这令她脸红耳热的画面,对她而言也未免太刺激了,她的理直气壮一下了就变得气虚。
她只好避开眼,缓缓站了起来。
“好呀,你为了婷婷,我只是路人甲嘛。”他双手环胸,下巴微抬,眼神凝聚一股火热。
“你干这么说啦!”她只能将目光盯在他那高傲的嘴脸上。
唉,她到底在害羞什么,明明没穿衣服的是他又不是她,她可是一身整齐。
“你认为我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你被告吗?”
“你讲点道理嘛,我这么做是为你好,你该不会只想当一届村长吧?”虽然她的双脚虚软,气势减弱许多,但她还是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智。
他双眸微眯,“我在你心里是不是跟小黄同等级?一点官司就可以让我丢掉村长的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