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她送他到门口,雷昀希垂眸望着她,眼中满是留恋。
“好好休息,我走了。”
“嗯。”她倚着拉门,含笑以对。
说完后,他没动,她也没动。
在四目交缠的瞬间,世界仿佛被遗忘。
不知经过多久,雷昀希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忽然醒来一般。
“我走了,晚安。”
“晚安。”
这次他终于移动脚步,离开房间。
睡前泡了温泉,松弛身心,在日本的第一夜,贝君颐睡得格外香甜。
起床后,她先打了电话给雷昀希,然后预估了从赛车场到此处的车程,才通知旅馆人员三十分钟后再送早餐。
雷昀希到时,女侍才刚布好满桌的早餐。
“早。”贝君颐笑着对雷昀希打招呼。
“早,昨晚睡得好吗?”
“睡得很好。”
进了房间,雷昀希才发现贝君颐穿着浴衣,长发披肩,还带着刚起床的娇懒风韵,令他几乎想将她拖进怀中,恣意吻她。
“早餐刚送来,快来陪我吃早点。”她发现雷昀希只是站在门口,“怎么了?”
他重重咳了一声,“没看见过你穿浴衣的样子。”
此处的温泉是美颜的碳酸泉,泉里的矿物质经过皮肤吸收,衬着粉色浴衣,竟使她的皮肤有若初雪。
“好看吗?”她像模特儿般转了一圈。
发如流泉,衣似蝴蝶,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怎样?”她对着他笑,故意摆出风情万种的模样。
雷昀希摸着下巴,沉吟良久。
“到底怎样?”贝君颐沉不住气的再问。
“我正在想古代都怎么形容妲己……”
“什么?妲己!”她柳眉倒竖,给他一记粉拳。
雷昀希可恶地哈哈大笑,拉着她到矮几前坐下。
“你今天不用待在工作站吗?”
一面问,贝君颐一面从随身化妆包中取了发束。
为了便于用餐,她随意地将长发绾起,当她抬手,宽袖后拢,露出一段晶莹雪白的皓臂,而失却了长发遮掩的浴衣襟口,则格外强调出她修长纤细的颈部线条,优美迷人。
“什么?”雷昀希忽然觉得难以呼吸,无法思考。
“我说,你今天不用留在工作站没关系吗?”
“噢……”他困难地将视线调开,集中在面前的一盘烤鱼上,无意识的用筷子戳着,“昨天的测试取得了大量数据,这一两天会在电脑中进行分析,所以工作站只要有人留守就好,分析完之后,技术工程小组会根据数据调整赛车的设定,然后再进行第二次的路跑测试。”
讲完后,雷昀希有些懊恼。
老天!他在干嘛?他觉得自己很蠢,在她面前竟像个无措的十七岁少年郎。
他看了贝君颐一眼,发现她竟听得很认真,没有半分不耐。
“你今天有什么计划吗?”她问道。
和我待在旅馆里,终日酣战。
他清了清喉咙道:“天气很晴朗,我们去坐空中缆车。”
“空中缆车?”她颇觉有趣。
“世界第二长的高空缆车,俯瞰整个芦之湖。”
贝君颐听了,眼眸闪闪发亮,已迫不及待要去亲自体验。
“那还等什么?快吃早餐,吃完我们马上就出发!”
第7章(1)
连接早云山与桃源台之间的空中缆车,是世界第二长的空中缆车,全长4035公尺,仅次于瑞士的Kriens Bahn。
缆车并不难等,每五分钟发一班,一趟莫约三十分钟。
上了缆车,贝君颐发现车厢意外的干净宽敞,大面积的玻璃,可360度环视美景。
车门关上后,缆车徐徐上升,视野逐渐辽阔起来。
今天是典型的春日,绿色的山棱在一望无际的蓝天中展开,虽然天空晴朗无云,但从地底冒出的地热,似浮云般缭绕在山间,有若人间仙境。
贝君颐跪在椅子上,握着缆车内的安全扶手,带着赤子般的好奇,热切地饱览眼前的圣景。
缆车越升越高,沿途经过姥子与大涌谷,标高已至1044公尺,可鸟瞰芦之湖。
芦之湖有如群山环抱的一颗海水蓝宝,如镜面般的湖水映出富士山的倒影;再往上升去,与芦之湖渐行渐远,缆车下的林海绿毯般的铺展开。
“好美,好宁静的感觉……”她伏在椅背上,微微闭上眼,满足的叹息。
有多久不曾如此放松了?有多久不曾忘却忧虑?
眼前这片自然美景,为她涤清了烦忧,使她的思绪清明。
忽然间,她觉得失恋之事,遥远得像是前世的记忆,仿佛连残余在阴影都快要不复想起。
雷昀希唇边噙着笑意,但他的目光却始终望着贝君颐。
缆车终于来到最高处,缆车下是巨大的火山口,那壮观的景象,令人不由赞叹起造物主的神奇。
“这里是全程最高的地方。”
“真不可思议!昀希,我们竟在火山口上方!”
雷昀希蓦地一震。
“昀希”,他听得很清楚,这是第一次,她唤了他的名字。
贝君颐笑着转头,当她对上雷昀希的视线时,不知为何,唇边的笑意消失了。
他的目光,带着某种奇异的炽热,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快要融化。
缆车开始下降,这时缆车忽地前后一晃。
跪在椅子上的贝君颐重心不稳,一骨碌地撞进雷昀希怀中,他反射性的接住她,因为两人的重量同在缆车的一端,晃动因此更加厉害。
她紧闭双眼,缩起了肩头,她完全没有心里准备,没想到高空缆车的晃动是这么可怕,生命悬之一线,一颗心像是毫无支点似地跌向万丈深渊!
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握住缆车内的扶手,将两人挪回缆车中央的位置,渐渐稳住了晃动。
“君颐,没事了。”雷昀希看见她苍白的脸,意识到她是真的吓坏了。
贝君颐睁开眼,发现缆车已平稳下来,不再晃得令人心惊,这才送了一口气。
然后,她意识到自己竟横陈在雷昀希怀里。
她从来不知道,能在一个男人的眼中看见如此深刻的情感:深情、珍爱,以及深埋的渴望。
缆车这一倾,打破了某种存在于两人之间的平衡,有某种压抑许久的东西缓缓松动了。
我应该离开他的怀抱吗?贝君颐问着自己。
不,我不想。她的心坦诚地回答。
她已是个成熟的女人,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来,在爱情面前,再无须娇情或故作羞涩。
早在她来前,便已有了预感,他们之间的发展会朝向某个特定的结局,而那结局并非偶然,而是必然。
他俯下头,两人的鼻尖想碰,气息亲密到底回旋在两人之间。
“君颐……”他的低唤,仿佛是轻叹,又像是在忍抑什么。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明白,他在等待她的回应——除非她也要他,否则他不会对她采取进一步行动。
贝君颐伸出手,缆下他的颈项。
当两人唇瓣相触的刹那,世界仿佛失速了。
他的唇只热且狂野,强烈地需索,他没有踩刹车,从一开始就没有,如同一只终于被放出闸门的兽,贝君颐倒抽一口气,她从来未有过这样的吻,她晕眩得像是被卷入激情的漩涡中,他用他的嘴爱抚她、挑逗她、满足她,她的背脊窜过一抹愉悦的战栗,开始加入并回应他的吻。
她的回应触发了另一波的激情,而后埋入她的颈窝,含入她的耳垂,使她不自觉发出轻咛。
雷昀希几乎就要在缆车里要了她,但他忽然意识到此时置身何处,奋力抬起头,中止了这个几乎失控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