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休息一下吧!”纱纱把热腾腾的汤圆搁在殷邪面前。
殷邪由书里抬起头来,他对纱纱微微一笑,“谢谢你,哦,对了,刚才忍在击剑社里以一敌十的消息,你知道了吧?”
“击剑社?”纱纱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真不解,江忍不是击剑社的社长吗?他怎么会选自己人来打呢?清理门户?
“是呀,击剑社。”殷邪又微笑了,“他和一个三年级叫禹如擎的击剑高手较量,斗了许久,据说很精采,可惜我们都没有去看。”
“禹如擎!?”纱纱的下巴快掉了,江忍怎么会去跟禹如擎打呢?这又是怎么回事?他们有仇吗?
“是呀,禹如擎。”殷邪说完,端着红豆汤又回到他的书里去了。
纱纱满腹疑问的将红豆汤分别盛给章狂和严怒之后,就剩下江忍没给了。
“喂,你把这个端给忍好不好?”纱纱小小声的哀求正吃得唏哩呼噜的伍恶。
“不,那是你们女生的工作,自己去。”伍恶很义正辞严的拒绝她。
纱纱叹了口气,她就知道美食当前,伍恶是绝对不可能站起来的,原本抱着一线希望,现在只好自己去了。
小心翼翼的端着红豆汤圆来到江忍桌前,纱纱在他面前站了一分钟,然而他却连头都没抬,只是专心处理庞大的工作。
“忍……”纱纱不敢大大声叫他。
听到她的声音,江忍的视线终于离开那一大堆书和公文了。
“有事吗?”他问。
虽然江忍依旧带着微笑,纱纱却一反往常的迷糊,察觉到他的黑眸里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似的,他的眼神令人费解,相当费解。
“这个……休息一下。”她得罪他了吗?没有呀!昨天他还拥抱着她,怎么今天——“谢谢,放着就可以了。”江忍说完,又集中精神回到工作中。
纱纱怔着,一丝懊恼很快的跟着涌上来。
哎,他大概很后悔昨天吻了她吧!如果他不想提起,她也可以装作没那回事呀!
她不想看到他这么为难,也不想他对自己比以前更加冷淡,原本好端端的学长、学妹关系,一夜之间弄得一团糟。
她发现自己真的、真的很不会处理感情的事,她又从来没有喜欢过人,怎么知道历经了接吻之后应该怎么做才对,如果是丝丝就好了,丝丝懒归懒,但对于男生的心态她却了如指掌,每次看她跟同学通电话的时候,分析起感情的事都头头是道,可是……天,她如果去问丝丝,一定会被她当成笑桶的!
纱纱更加颓丧的走回自己的位子,这才发现他们四个竟然着空档全溜光了,当然,保温瓶里的红豆汤圆也被抢得涓滴不剩。
不行,她要镇定,绝对要镇定,快点坐下来做事,没人就没人,她是来做事的又不是来看人的,少了他们有什么关系,她只要专心做自己分内的工作就对了,没事的,就算江忍在也不会影响她,不会影响,不会影响……
弯别翘翘的长睫毛是如此的动人,纤瘦雅致的侧脸正专心在处理文件,秀气的眉毛下,眼睛像黑克石般闪烁着迷人的光泽,柔软的樱唇弯成美丽的弧型,黑亮的长发披泻在肩上,十二月澄澈阳光透过玻璃窗反射进来,为妙纱罩上一层季节的颜色,阳光,也在她脸上映出晃动的影子来。
桌上的红豆汤正缓缓散着蒸气,为只存十度的气温增添些暖意,这是纱纱刚才端过来给他的。
江忍隔着几张桌子的距离凝视着纱纱,再一次被她的宁静、柔和和安详给吸引,她真的就像朵香气袭人的小月菊一般,有着近乎纯稚的天真。
没想到高中生活的最后一年会走进来一个女孩,还是这么“主妇”型的女孩,他不由得勾勒起一抹笑容。
回想起第一次在超市见到纱纱的时候,她的一举一动都像在梦里游啊游似的,那一张毫无心机又清新动人的笑脸,像只小兔子,就跟她第一次跨进学生会时一样,当时,她在门口犹豫了良久,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有着怯意和不肯定,她的无保护色令他回味再三,随之而来的这段日子,她那么卖力的为学生会工作,认真的样子,每每让他佩服又心疼。
心疼?曾几何时,他也会心疼女孩子了?
从小,他就很懂得如何去照顾别人,体贴、温柔。包容就像是他的代名词,凡是围绕在他周遭的人,全都可以领略来自他的关怀和友善,他从不吝啬付出他的心意,也会主动给予他人安慰和勇气,虽是如此,“心疼”这个名词却是第一次窜进他的脑海来,这是他过去从来不曾有过的经验。
想起来自己也深觉莞尔,他一向不是个容易冲动的人,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有惯性的沉着和冷静,然而今天下午他却破戒了,竟会以击剑的方式挑战禹如擎,禹如擎一定感到很莫名其妙。
同是击剑社,过去他们虽只有点头之交而已,然而每次在社团交手时也总是会维持一定的运动家风度,从没有像今天一样贸然。
纱纱所心动仪的人会是禹如擎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昨天那个吻显然是大唐突了。
其实他该为她高兴的不是吗?禹如擎也算是三年级的顶尖人物,不论是人品、课业或运动,每一项都出类拔苹,有着优秀的成绩,纱纱会心仪于他,那实在一点都不奇怪。
江忍虽然不像外人所见的那般不将一切放在眼里,但“抢”之于他,也是绝缘体,也就是说,纵然是他心爱的女孩,若心有所属,他同样会为她祝福。
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将她留在身边,看到她快乐,才是他的快乐,君子不夺人所爱,他不骄傲自负,但有着泱泱风度,纱纱是他唯一留心过的女孩,他真的——真的盼望她永远快乐。
第八章
江忍是怎么了呢?这样猛盯着她,似乎要看进她内心深处去,他的面色凝重,他的眉峰深锁,会是为了她吗?空气中有种晃动的气氛跌荡着、屏息着,他想说什么吗?
纱纱拨弄着那一叠文件,半晌,她垂下了睫毛,叹息。
她的自卑感又开始作祟了,是的,他不是在看她,他只是在欣赏窗外的风景;他不是在看她,他只是在做定点沉思;他不是在看她,他只是发觉这张桌子怎么有点脏罢了,是的,他不是……
“纱纱,快六点了,我送你回去。”江忍不知何时来到她的桌旁,他已穿上长风衣,提着一只帅气的书包,文件都收拾好了。
纱纱吓了一跳,她的睫毛扬了起来,眼睛睁得好大、好大,眼珠乌黑,她费力的咽了一下口水,看起来有点傻气,傻得那么纯真,那么直接,“你——你送我?!”
她连掩藏自己的感情都还不会!
“嗯。”江忍的眼光定定的停在她脸上。
纱纱用力吸气,舌头打结的瞪着他,半晌,她终于清楚的吐出一句话来,“我家,就在隔壁而已。”
虽然只有几步之遥,可是,她真的也想与他一道走过冬天的树林,再走过会落叶的校园,或许会有同一棵树的落叶团到他们肩头,那一定、一定是以后最美好的回忆,对于江忍,她能拥有的,也只有小小的、片刻的回忆而且。
江忍开始帮她收东西,几分钟之后,关了室内的灯,把门上锁,两人一同步出会所。